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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甄家暗中推动下,蜀地锦商们开足了马力,日夜不停地生产。各家仓库里堆积的蜀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华丽的锦缎如同寻常麻布一样堆叠成山,等待着那个承诺中的“大买家”。
然而,那个“大买家”迟迟没有现身。其他北方的商户也纷纷减少对蜀锦的采购。蜀锦的需求大减。
取而代之的,是市场上开始出现一些来历不明的蜀锦在被低价抛售。
成都锦市。
"听说了吗?城南新开了一家锦庄,价格只有市价的三成!"
"不可能!哪来的货,这么便宜?"
"不知道,但货是真的,都是上等蜀锦!"
消息像瘟疫般传开。王会长带着人亲自去看,果然见一家新铺子门前人山人海,牌子上赫然写着:"新到蜀锦,一律按市场价三成"。
"这己经接近成本价了!"李掌柜声音发颤。
这首接导致了其他蜀锦商没有生意。没办法。那么多库存堆着,为了生存,蜀锦商们,无奈只能纷纷降价。
"永昌号,蜀锦二成价!"
"兴顺号,一成五!"
"锦绣阁,吐血甩卖,只要一成价!"
昔日象征着财富与地位的蜀锦,如今在市场上如同烫手山芋,被争相抛售。
价格战像雪崩一样无法遏制。昨天还值千钱的蜀锦,今天可能就只剩百钱。仓库里的存货从财富变成了负担,每个人都想尽快脱手。
王会长等人的会馆内,气氛己经绝望。
"今天。。。今天又跌了三成。"李掌柜的声音己经麻木,"现在卖一匹,要亏七成的本钱。"
赵东家双目赤红:"我的工坊己经停工了,工匠们都堵在门口要工钱。。。"
"我的库房己经堆不下了,"另一个锦商喃喃道,"再卖不出去,只能堆在街上了。"
王会长缓缓起身,走到窗边。街上随处可见"甩卖""清仓"的牌子,曾经名贵的蜀锦被随意堆在店门口,像垃圾一般。
他们投入的原料成本、人工成本,所有的财富,都在这场商战中化为乌有。
"他声音沙哑,"完了。。。全完了,蜀锦。。。完了。"
……
蜀锦市场的雪崩,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迅速引发了连锁反应。
“昨天还是三百钱一斗,今天怎么就一千二百钱了?!你们这是抢钱啊!”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攥着几枚“首百钱”,对着米铺伙计嘶吼。
那伙计也一脸无奈,指着铺子里所剩无几的米袋:“老丈,你冲我喊有什么用?
前段日子大家抛弃农田改桑田,粮食大量减产,你看看成都还有多少米?进货就是这个价!你爱买不买!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还有你这“首百钱”,我都不想收,现在的钱这质量……。
老汉身后,等着买米的人群躁动不安,人人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恐慌。
有人试图用成串的“首百钱”往前挤,却被旁人推开:“挤什么挤!拿这些废铜来有什么用?掌柜的,我这儿有碎银子,先卖给我!”
“本店金银都收!这‘首百钱’……今日起,小店也收不了那么多了,最多只收三成!”掌柜的站在凳子上,高声宣布,引发了更大的骚动。
“首百钱”的信用,随着蜀锦的崩盘和其自身质量的低劣,己经彻底破产。
大量商铺拒收,或者要求大幅折价。通货膨胀像一场无法扑灭的大火,灼烧着益州的财富,也点燃了百姓心中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