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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孟孙拜师(第1页)

鲁昭公二十西年(前518年),夏历二月。

孟孙氏府邸的玄色重帷像浸了冰的铁甲,垂得密不透风。

帐内的空气比室外的春寒更沉,药石的苦腥混着老木腐朽的气息,粘在锦榻云纹上,连烛火都燃得滞涩,焰心时不时往下缩,像怕被这死寂冻灭。

孟僖子卧在榻上,锦缎被子下的身躯瘦得能看见嶙峋的骨形,每一次吸气都扯着胸腔发响,像生了锈的风箱在枯木里抽拉。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窝,偶尔会在昏暗中迸出一点光——那光不是生机,是十七年都没散的耻辱,像淬了毒的冰针,还在一寸寸扎着他的魂灵。

帐角悬着的孟氏族徽铜饰,被风拂得轻轻晃,影子投在他枯槁的脸上,倒像给这具将死的躯体,又套了层枷锁。

“礼,人之干也。无礼,无以立……”这句话孟僖子念了十七年,从郑楚受辱的那个春天,到如今油尽灯枯的寒夜,每个字都被他嚼得发苦,比楚地冬日的冰锥还冷。

他闭着眼,鲁昭公七年(前535年)的章华台就撞进脑子里——楚灵王的鎏金戟尖泛着冷光,郑简公的玉珏在指间转得“咔嗒”响,楚臣眼底的鄙夷像针,还有他自己,像个被剥了体面的粗人,僵在两国君臣面前,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那年他刚满三十,正是三桓子弟里最出挑的年纪,以副使身份陪鲁昭公赴楚贺章华台落成。

车驾行至郑国师之梁,郑简公亲率卿大夫出城慰劳,按《周礼?秋官》,副使当上前“先劳”,说些“君辱临,臣等幸甚”“旅途安妥,蒙君厚待”的套话。

可当郑伯温笑着走近,目光扫过他时,孟僖子的脑子突然空了——那些背得滚瓜烂熟的《聘礼》辞令,像被淮河的风刮走的桑絮,连个残影都没剩。

他僵在车辕旁,玄色深衣的下摆被风吹得贴在腿上,脸烧得发烫,嘴唇动了半天,只挤出个含混的“嗯”,连本该拱手至眉的礼都忘了行。

郑简公的笑容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温和,可那瞬间的停顿,比当众扇他耳光还疼。站在郑伯身后的大夫子产,指尖着腰间的青铜带钩,动作慢了半拍——那细微的停顿,像在确认“鲁卿竟真的不知礼”。

后来他从随行口中听到,郑人私下里说:“周公后代的卿大夫,连寒暄都不会?怕是鲁国太庙的礼器,都认不全了吧?”这话像块冰,塞进他衣领里,从脖颈凉到心口,十七年都没化。

更糟的还在楚境。楚人举着熊图腾的旌旗郊劳,甲士的戈矛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礼仪动作比中原周礼偏了半寸——拱手时手腕要多翻一次,迈腿时要先抬右腿而非左腿。

孟僖子本该从容应对,展现周公后代的风范,可他慌了。该翻手腕时忘了动,该抬右腿时错抬了左腿,揖让的幅度要么太大露了甲缝,要么太小显得倨傲。

楚太宰薳启强站在最前,目光从他错乱的步伐移到他发白的脸,最后变成毫不掩饰的鄙夷:“鲁君的礼器,是太庙老匠人铸的?还是随便找个铜匠打的?”

这话没当面说,却通过侍从传进他耳朵里,扎得他半夜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寝衣,连枕巾都沾着股酸馊的汗味。

十七年过去,章华台的金箔、楚地的桑田、郑国的师之梁,都在记忆里模糊成了影子,可那两次失礼的细节,却清晰得像昨天——郑伯玉珏上的冰裂纹、薳启强戈矛的寒光、自己发抖的指尖、围观者嘴角的讥诮,还有那些没说出口的议论,都成了附骨之疽。

“大夫,该喝药了。”侍妾端着黑陶药碗走近,孟僖子猛地睁眼,他挥手打翻药碗,陶片碎在青砖上,药汁溅到帐角的族徽上,声音嘶哑,“拿《仪礼》来!”

侍妾慌忙捡起地上的竹简,那卷《仪礼》的编绳己经磨断,竹青上满是他批注的墨痕,有些字被反复圈画,墨迹叠得发黑——

那是他这十七年拼命补礼的证明,可越补,越觉得自己像个偷穿礼服的野人。

真正让孟僖子无地自容的,鲁昭公七年(前534年),他从章华台受辱回来的第二年。

那年齐景公亲自带队,老大夫高张在参观太庙偏殿时,突然扶着楹柱倒了下去,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人己经没了气。

场面瞬间炸了锅。鲁国的卿大夫们慌得像没头苍蝇,平日里高谈“周公之礼”的太庙礼生们,此刻围着高张的尸体,面面相觑,连“该把尸身移到哪个方向”“该用什么规格的殓布”都答不上来。齐景公的脸铁青得像块玄铁,相国晏婴的目光冷得能结冰,手指在腰间的玉珏上反复——那是他要发怒的征兆。

“鲁人连太庙的丧礼都不懂?”当时齐国大夫鲍国声音不高,却像颗石子砸进沸水,“这就是周公的故国?”

就在这千钧一发,眼看要酿成邦交大祸时,一个穿着青布深衣的年轻人,排众而出。

孟僖子当时躲在人群后,看着那年轻人——后来他才知道,这是那个以“懂规矩”闻名的丧仪商孔丘——步履沉稳地走到齐景公面前。

接下来的场面,成了孟僖子一辈子的刺,孔丘像军中统帅般发号施令,声音清晰得能穿透混乱:“其一,清空殿内东南角,设‘帷堂’;其二,迁尸于顺生之位,头南足北,符合‘大夫葬于道南’之制;其三,速备大夫级殓具,生绢三匹,素锦寿衣一套,口含玉蝉一枚,不可僭越;其西,命乐师吟诵《小雅·蓼莪》致哀,定众人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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