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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礼器本源(第1页)

鲁昭公十五年(前527年),冬。

曲阜城头的积雪在正午的阳光下缓慢消融,雪水顺着灰黑的陶瓦滴落,砸在青石板上,声声清脆,如计时铜漏的余响。

街道比雪前更泥泞了,被无数车辙、马蹄和草鞋反复践踏,泥浆混杂着融化的雪水、牲口的粪便和混着劣质漆香的气味——

在太庙颁布《殡仪九等制》后,曲阜城死亡产业这一年彻底变了,整个城市散发着畸形的气息。

城内插着很多幡旗,在残余的寒风中猎猎作响,黑底金字的“太庙认证”在日头下反射着冷硬的光,这是盖向曲阜城的印章。

一队新丧的仪仗正缓缓走在大街,乌亮的漆棺在融雪的泥泞中格外沉重,八名身着统一赭色麻衣的抬棺役夫,步履被号子声标准统一。

领头的司仪高举玉圭,面无表情,口中高诵《士丧礼》的节文,字正腔圆,却毫无悲悯的顿挫。

“二牛,你看,八人抬棺,柏木的,死者是家境殷实的士老爷。”

街角“恤礼捐”木器铺前挤满了人,人群中一个粗布短褐的汉子指着过去的队伍对他搀着面如枯槁、目含悲怆的中年人说着。

泥泞浸透二牛的草鞋,昨晚雪落寒屋,老母亲去世了,眼窝深陷、哀痛无言的他终于挤到柜台前,手指哆嗦,捏着张盖鲜红“恤礼捐”朱印的粗糙竹券,边缘毛糙,像攥着救命稻草。

搀着二牛的汉子喉结滚动,粗声道:“掌柜,丙字券,松木薄皮一口!”

圆脸掌柜眼皮不抬,油腻算盘“噼啪”脆响:“丙字券,松木一口,折钱三十铜币!”唱数洪亮,压过二牛喉间压抑的呜咽。

劣质桐油的刺鼻味混着新木的腥气,弥漫开来。

汉子从破旧钱袋倒出三十枚铜币,“当啷”砸在柜面。掌柜指尖一拨,钱入抽屉,头一偏:“后院左三,自个儿抬!”

二牛盯着那口歪斜薄棺,木板缝隙能塞指,劣质桐油涂抹不均,像未干的泪痕。

他嘴唇翕动,终是没发出声,只死死攥紧了那张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竹券。

铜钱叮当落柜的脆响,混杂着市井的喧嚣、远去队伍隐约的悲泣、以及不知哪家铺子飘来的招魂铃铛声,竟在曲阜城上空交织出一种诡异而沸腾的声浪。

这声浪撞在街边一个年轻人的耳中,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然后他裹紧了那件祖传旧裘下摆漏风的缝线,感觉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他叫曾点,今年十九岁,先祖是夏朝少康之子曲烈,封于鄫国,曾祖父是鄫国的最后一任太子,当时鄫国被莒国所灭,曾祖父奔鲁,改姓为“曾”。

曲阜城附近,有很多这样落魄贵族家庭,他们失去了故国,从公族降为普通贵族或士人。

为了生计,他们的年轻一辈子弟,一旦到了二十岁,经常混迹在曲阜宫城环抱的官署区,希望进入卿大夫府上担任家臣。

曾点从小狂放不羁,几年前就来到曲阜,希望早混迹官署区,期间认识了比他小一岁,同样经常代表孔丘在太庙和官署区出没的颜路。

此时颜路就在曾点身边,他下意识按住腰间那枚象征“礼制督察”身份的青铜符节,觉得像一枚烫手的烙印。

《采邑丧仪联治约》盟成后,孔丘给了他一个“礼制督察”身份。

这一年下来,颜路感觉自己卷入在一个礼法、权力与铜臭浇筑的鼎沸漩涡。

他的手指指节泛白,符节棱角硌着掌心,和曾点一样,感觉街上寒意越来越浓了。

迎面一驾满载着粗大楠木原材的牛车隆隆驶过,沉重的木料在车上堆叠如山,散发着浓郁而新鲜的木香。

车轮深深陷入泥泞,碾出两道丑陋的深辙,泥浆西溅。

赶车的隶仆挥着短鞭,呼喝声带着季氏家仆特有的蛮横:“闪开!闪开!季氏工坊急料!”车辕上,烙着季氏家徽的赤焰纹在泥污中依旧刺目惊心。

“又是沂山禁林的料。”曾点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愤怒,目光锐利地扫过道旁暗巷里几个探头探脑的麻衣汉子。

那些人动作敏捷,眼神闪烁,像阴沟里伺机而动的鼠。

“看见没?孟氏‘野司仪’的探子……专盯着谁家没买特许的俑人,或是用了非季氏专营的木材。”

颜路默然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没发出声音。

阳光刺破薄云,照在路边残雪上,反射出炫目而冰冷的光,亮得人眼前发黑,心里发虚。

这份用繁文缛节精心捆扎、以特许专营强行催熟的“冻土秩序”,在两个年轻人看来,不过是巨兽争食后舔舐伤口时的假寐,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贪婪从未散去。

曲阜城西,孔丘宅院对面的儒商会馆。

厚重的大门隔绝了市声,连泥泞车轮的滚动和市井的喧嚣都模糊了。

室内一盏孤灯,灯芯爆出细微的“噼啪”声,在冰冷的石壁上投下巨大摇曳的影子。

空气凝滞,弥漫着新剖竹简的清香、陈年墨锭的松烟味,以及一种更深的、来自石缝深处的潮冷寒意。

二十五岁的曲阜丧葬业会长孔丘,盘膝坐在灯影边缘,身影几乎与背后的石壁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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