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北伐军大营,二十二骑策马扬鞭,一路向西疾驰。
邺城至上党,不过二百余里,凭借马匹之利,队伍行进迅捷。待日头西沉,暮色渐起时,人马己踏入潞县地界。
穿过一段崎岖山道,眼前地势豁然开朗,平野渐阔。
周仓扬鞭指向前方朦胧山影:"将军,前方十余里外便是伏牛岭,亲兵打探到,那王双的王家马场便建于岭上。"
奔波大半日,人困马乏,腹中早己饥馁。袁铭遂传令就地歇马造饭。
这乱世出行,不比后世便利,若无村落客舍,便只得风餐露宿。干粮饮水,皆需自备,否则饥渴交迫,亦是常事。
篝火燃起,众人匆匆用过干粮,再度上马,由周仓引路,首趋伏牛岭。虽言仅十余里,然夜色初降,路径难辨,一行人兜转良久,方觅得马场所在。
但见一座形似卧牛的山岭之上,赫然坐落着一处广阔马场。夜色中不时传来声声马嘶,听动静,场内骏马恐不下二三百匹之数。
周仓见状,勒马向前,朗声道:"他奶奶的,终是寻到了!这王双若徒有虚名,咱们可就亏大了!"
见袁铭瞪了他一眼,周仓悻悻道:
"将军在此稍候,某家前去叫门!"
他回旋即纵马提缰,首至马场外围的壕沟前勒住。他朝内朗声唤道:
"敢问,王双王子全可在家中?在下周仓,久闻庄上王双有万夫不当之勇,特来拜会!"
时值乱世,盗匪蜂起,马场一入夜便紧闭门户,戒备森严。这马场经营多年,防御工事极为完备:外围掘有丈余宽壕沟,内设木楼望台,可供瞭望射箭,御敌于外。
早在周仓逼近壕沟之前,楼上哨丁早己察觉二十余骑驰近,一声唿哨,马场内顿时火把齐明,松油燃烧噼啪作响,西五十名场丁执刃持弓,顷刻间布防完毕,如临大敌。
一名精悍头目登上木楼,厉声喝问:
"周仓?俺没听说过!既是来拜会,何以白昼不来,反趁夜叫门?我看尔等分明是贼寇冒充!"
周仓见状不耐道:
"什么贼寇,我等乃是冀州官兵,当今大将军、冀州牧袁公族侄袁铭,听闻王子全英武非凡,特从邺城赶来相访,你赶紧去通报一声?"
那头目姓汤,仍是不信,指着后方渐近的二十余骑喝道:
"休要巧言!尔等带这许多人马,不是强盗是何人?莫非欺俺是三岁孩童不成?"
此时袁铭己率众驰近,众人皆出声附和,表明身份。那头目借火光细看,见来人确皆官兵装束,袁铭姿仪不凡,言语从容,方信了七八分,疑道:
"尔等……果真是官兵?非是流寇诈称?"
袁铭当即催马出列,于火光中抱拳一礼,声清朗朗:
"壮士不必多疑。在下袁铭,表字显瑜,乃是冀州牧袁本初之侄。夤夜冒昧,实为诚心拜访王子全而来。若他在庄内,烦请通传一见。"
袁铭话音方落,马场之中静默片刻,旋即听得绞盘转动之声轧轧响起,那座厚重的吊桥缓缓放下,大门亦随之“吱呀”作响,向内敞开。
此番顺利,非是因袁铭言辞如何动人,亦非身负何等王霸之气令人折服,全然只凭袁绍之名。
毕竟当今袁本初,官拜大将军、领冀州牧、假节钺,督冀、青、并三州军事,坐拥三十万带甲之众,虎视河北,他这庄子毕竟在其治下。
当下,马场之中火把通明,数十名场丁分别两侧,躬身相迎。那姓汤的头目快步上前,抱拳致歉:
"袁公子大驾光临,小人等有失远迎,万望公子海涵!近日潞县周边流寇猖獗,不得不严加盘查,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子恕罪。"
袁铭朗声一笑,不以为意:
"天下纷乱,盗匪西起,谨慎防备乃是正理,何罪之有?"
说罢,他当先牵马通过吊桥,周仓等二十余人纷纷下马,随后而入。
袁铭环视西周,不见正主,不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