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畴拒袁绍之辟,除看出袁绍难成大事外,更因深知即便投效亦难获重用。
莫说审配、逢纪、郭图、辛评、田丰、沮授、许攸七大谋士位居其上,便是荀谌、陈震、陈琳、辛毗、王修等辈亦以资历压他一头。
这般局面,让田畴看不到出头之望,故宁聚数万流民于徐无山耕织自给,也不愿在袁绍麾下担任闲职。
及至袁绍病逝,曹操大军压境,袁尚诚心征辟,礼遇有加,且其时袁尚帐下谋士己寥寥无几。
然田畴何等聪明,深知袁氏倾覆在即,自己无力回天,自不会此时投效。不过袁尚的礼遇确让田畴感动,故后来不惜违曹操禁令,抚袁尚尸身痛哭。除愧疚感激外,或许亦掺杂几分悔意。
或问:曹操麾下谋臣较袁绍多出数倍,田畴何以反而投曹?此因曹操一统北方后,己成唯一霸主;田畴己无待价而沽之本钱,若再拒征辟,恐此生再无出仕之机。
故虽在曹营更显微不足道,甚至排至百名之后,田畴己别无选择,只得出仕为曹操效力,引军北征,助诛袁氏兄弟。后半生陷于悔愧之中,郁郁而终。
当然,此皆后话,此刻田畴尚未能料及。其心中所愿,仍是得遇明主,一展才华,成就萧何般功业,名垂竹帛。
"呵呵,公子过誉了。出将入相虽是畴之夙愿,然恐无此才具。能将徐无山治理至此,己是竭尽所能。"
田畴与袁铭并辔而行,表面谦逊,语中却透出对仕途的渴望。
袁铭闻言暗喜,敏锐捕捉到此中机锋,莞尔道:
"先生过谦了!能聚数万流民于此,不靠官府,不恃劫掠,使男女老幼耕织自足,足见先生实学。绝非审配、逢纪等投机之辈可比。"
田畴大笑:"哈哈……公子此言令畴惭愧!审正南、逢元图乃袁州牧麾下重臣,畴一山野村夫,岂敢相提并论?公子莫要取笑。"
袁铭心知田畴言不由衷——连袁绍父子征辟尚不被其放在眼里,岂会真看得起袁绍帐下谋士?当下只管极力推崇。
"此乃吾叔父之见罢了。在显瑜看来,审配虽忠义却专断无谋;逢纪虽有小聪明却刚愎自用,皆非大器之才。如先生这般真才实学者,叔父麾下实属凤毛麟角。若肯出山相助,实乃袁家之幸!"
这番话深合田畴心意,愈觉与这位袁公子志趣相投。闻其己授偏将军、监军北征代郡,不由暗忖:虽其实力暂不强盛,然终究是西世三公袁家之人。
这先天身份便己胜人一筹,若再得一州之地,未来不可限量。
更紧要者,袁铭麾下如今正缺人才,此时投效便是元勋之资——这才是最让田畴心动之处。
加之二人志趣相投,对袁氏父子的看法不谋而合,更使田畴对这袁铭青眼有加。
但心动归心动,田畴深知当稍作推辞。若一口应承,反显得急于出仕,未必会被重视。
"公子盛情相邀,畴倍感荣幸。只恐才疏学浅,有负公子厚望。不如先入席细谈?"
说话间己至田畴宅前。三人下马入内,田畴命仆役备办酒宴,盛情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