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大军方过太原郡阳曲县境内,正沿山道逶迤北行,忽见路旁村落中涌出百余名百姓,妇孺老弱皆有,齐齐跪伏道旁,叩首泣血道:
"求将军做主啊!草民有天大的冤情!"
袁铭闻声勒马,心下暗觉奇异。往日只在戏文中见得"青天大老爷"被百姓拦轿喊冤的桥段,不想今日竟亲身遇上。他嘴角微扬,暗忖:既如此,便当一回"袁青天"又何妨?
不远处麴义见状,浓眉骤蹙,厉声呵斥众人:"尔等冤情不去县衙申诉,拦我大军去路,莫不是寻死?速速驱散,休误行军!"
"且慢!"
袁铭纵马出列,声如金石。他目光扫过麴义,朗声道:"乡民冒死拦我大军,必有沉冤。我等既为官,又岂能坐视?传令全军暂歇,容本将军过问案情!"
"婆婆妈妈,岂是成事之态?"
麴义暗自腹诽。这位监军战场上杀伐果断,此刻却对贱民如此仁厚,当真判若两人。他摇头叹息,终是扬鞭高呼:"全军止步!暂歇两刻!"
袁铭己翻身下马,扶起为首老者。但见那老丈鬓发苍苍,衣衫褴褛,脸上刻满风霜。袁铭执手温言道:
"老丈请起。某乃冀州牧袁本初族侄,现领奋武将军职,北伐途经贵地。有王冤情,但说无妨。"
"原是西世三公的袁公子!"
老丈闻言泪如雨下,再度跪倒,"求公子为王家庄五百余口做主啊!"身后百姓随之叩首,哀声震野。
袁铭二次搀起老人,环视众民:"诸位乡亲不必多礼,有王冤屈尽管道来。"
老丈拭泪泣诉:"小老儿是王家庄里正,本村五百余口男耕女织,向来得享太平。。。。。。方才路过的那支兵马,可是将军麾下部众?"
按麴义部署,一万七千大军分三路行进:裴元绍率两千精锐并七百民夫为先锋,距中军十里开路;王双干骑游弋其间,前后策应。此刻老丈所指,正是半个时辰前经过的先锋部队。
袁铭心下一沉,隐约感到此事非同小可。他扶住老丈颤抖的手臂,沉声道:
"老丈细说无妨,若是本将军部下滋扰乡里,定当严惩不贷!"
山风掠过道旁枯杨,卷起阵阵尘埃。全军将士驻足观望,但见袁铭玄氅翻飞,躬身倾听百姓诉状的身影,在秋日薄暮中竟有几分悲悯的威仪。
王双部后方紧随着的,正是眭固麾下三千降卒。这般安排颇有深意:既让这些新附之众耳濡目染正规军纪,又可防范其哗变逃窜。此刻先锋己过两三里地,中军方才行至此处。
再往后便是麴义亲率的五千主力与袁铭的五百亲卫营——这是整支大军的神经中枢,进退行止皆由此发号施令。
押阵的是张武的一千五百运粮兵及八百民夫俘虏。自前番粮草被劫,袁铭与麴义再不敢大意,虽己过滏口径,仍命田畴率两千部卒协同押粮,以防张燕卷土重来。
"方才过去的正是某麾下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