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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最后政变（第3页）

世界的色彩在他眼中急速褪去，只剩下一片灰败。

过往的一切——谈判桌上的运筹帷幄、建设蓝图上的雄心壮志、甚至那些不那么光彩的交易与镇压——此刻都失去了重量，变得轻飘飘的，毫无意义。

他只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即将被献祭给新时代的祭品。

“我们将团结一心！把我们的同胞从外族的枷锁中拯救出来……”

“……我们的军队无比强大，我们的事业无比正义……”

“……而在话语间，我们的军队即将达成，恢复我们国家曾经光荣的伟大目标……”

“神圣的远征，己经开始了。”

卡车拐过一个弯，那座熟悉的建筑映入眼帘，车队的目的地，是坎布尔市中心的标志性建筑——漠德汗清真寺———国家大教堂。

他被粗暴地拖下卡车，镣铐勒进手腕，带来清晰的痛感。

这痛感奇异地让他从麻木的漩涡中短暂挣脱出来。他挺首了腰背，试图维持最后一点尊严。

他是阿漠拉汗的总统，即使走向死亡，他也必须记住这一点。

这座宏伟的建筑曾在拉希德·汗执政初期耗巨资修缮，作为他推动“现代与传统结合”的象征。

大教堂前的广场上，人头攒动，挤满了被驱赶来“观礼”的民众和狂热的新党支持者。

无数的摄像机镜头对准了这里。

他被推搡着，穿过咆哮的人群，走上大教堂前宽阔的台阶，阿拉萨德出现在广场中央。

阿拉萨德穿着军装，头戴象征教义的黑色头巾，站在大教堂高大的门廊下，如同一位等待献祭的祭司。

成千上万的荷枪实弹的“圣战分子”，有的向天空射击，有的静待着审判。

演讲通过麦克风响彻云霄。

“以真主之名，清除叛徒！”

没有审判，没有程序。

在全世界（或至少是能接收到信号的地方）的注视下，在无数或狂热、或恐惧、或麻木的目光中，一名强壮的新党行刑者走上前去。

拉希德·汗被强行按倒在地，膝盖撞击冰冷的大理石。

他的目光被迫抬起，看到的是大教堂宏伟却残破的拱门，以及更多指着他的枪口和疯狂的面孔。

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远去，广播的喧嚣、人群的嘶吼，都化作了嗡嗡的耳鸣为主旋律的背景杂音。

他的内心世界，在那极致的恐惧和绝望的顶点，反而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彻底的平静。

身高近两米的行刑者举起了弯刀。冰冷的钢刃在夕阳最后一抹血红色的光线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真主……至大……”

这是拉希德?汗最后默念的话语。

刀光落下。

广播里，阿拉萨德的声音达到了顶峰，几乎是怒吼般的喊出那句话：

“新时代，来临了！！！”

一颗曾经掌控国家命运的头颅，滚落在国家信仰殿堂的台阶之上。

那双曾经洞察权力棋局的眼睛，最终倒映出的，是疯狂旋转的天空，和这个国度再无黎明可言的、浓稠如血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