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墨,将咸阳这座庞大帝都的喧嚣与威严一并吞噬。唯有高耸的宫阙与坊间的巡逻甲士手中冰冷的戈矛,在疏星残月的映照下,反射着森然的寒光,提醒着人们,这看似沉睡的巨兽,实则时刻保持着警惕。
“尚贤馆”二楼的客房内,季风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方才盘膝运功,试图借助“炎狱之心”的奇妙能量疗愈伤势,恢复内力,心神却始终无法完全沉静。咸阳城带给他的压迫感,如同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窗外巷弄里那几道一闪而逝的黑影,更是让他本能地生出一股警兆。
是错觉,还是……真的有人在窥伺?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客栈内外,一片寂静,只有远处更夫单调的梆子声,以及寒风吹过屋檐发出的呜咽。
“难道是我多虑了?”季风眉头微蹙,心中暗忖。连日的奔波与厮杀,早己让他心力交瘁,或许是太过紧张,才导致了草木皆兵。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试图平复激荡的心神。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次入定之时,一种极其细微,几不可闻的“沙沙”声,突兀地从房门外传来。那声音极轻,仿佛是衣袂摩擦门板,又像是有人在用某种尖细之物,试探着门锁的机括。
季风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错觉!真的有人!
而且,听这声音,来者显然是精于此道的好手,动作轻微,若非他自幼修习墨家“听风辨形”的功夫,耳力过人,根本无法察觉。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季风悄无声息地从床榻上一跃而下,如同一只狸猫般,落地无声。他顺手抄起床边那柄从不离身的短刃,又从腰间工具囊中摸出几枚淬了麻药的铁蒺藜,藏于袖中。
他没有立刻发出警示,也没有去惊动隔壁房间的素心和石头。此刻敌暗我明,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他要看看,这些深夜造访的不速之客,究竟是何方神圣,又有何图谋。
那“沙沙”声持续了片刻,便戛然而止。紧接着,门锁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仿佛是机簧被拨动的声音。
门,开了。
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在黑暗中缓缓扩大。
季风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着门后的墙壁,手中的短刃微微下沉,蓄势待发。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怦怦”的跳动声。
透过门缝,他看到三道黑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房间。他们动作迅捷而诡秘,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刺客或探子。
为首一人,身形略显高瘦,手中似乎握着某种细长的兵刃,在黑暗中泛着幽冷的微光。另外两人则紧随其后,一人手持短弩,另一人则空着双手,但腰间鼓鼓囊囊,显然也藏着兵器。
他们的目标,似乎是床榻。
季风心中冷笑。这些家伙,大概以为自己还在床上熟睡吧。
就在那为首的黑衣人即将靠近床榻,举起手中兵刃的刹那,季风动了!
他如同一头蓄势己久的猎豹,猛地从门后窜出,手中的短刃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首刺那名持弩黑衣人的咽喉!
“噗!”
一声利刃入肉的轻响,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那名持弩黑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捂着喷血的喉咙,软软地倒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另外两名黑衣人大吃一惊!
“有埋伏!”为首那名高瘦黑衣人厉喝一声,手中的细长兵刃闪电般向季风刺来!那兵刃竟是一柄分水刺,造型奇特,专破甲胄,歹毒无比。
另一名黑衣人也反应极快,他怒吼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配合着高瘦黑衣人,向季风夹击而来!
季风怡然不惧,他身形一矮,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分水刺的致命一击,同时手腕一翻,短刃自下而上,撩向那名持刀黑衣人的手腕!
“当!”
一声脆响,火星西溅!那名持刀黑衣人只觉手腕一麻,虎口剧痛,手中的短刀险些脱手飞出!他心中大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青年,身手竟然如此了得!
季风一击得手,并不恋战,他脚下墨家“蝶舞步”展开,身形如同鬼魅般在狭窄的房间内闪转腾挪,手中的短刃或刺、或劈、或撩、或抹,招招不离对方要害,却又点到即止,似乎并不想立刻取对方性命。
他要留活口!
那高瘦黑衣人见同伴受制,怒吼一声,分水刺使得更加迅疾狠辣,招招攻向季风的周身大穴!
季风以一敌二,虽然左肩旧伤未愈,右臂新伤初结,但凭借着精妙的墨家武学和丰富的实战经验,一时间竟也与两人斗得旗鼓相当。
房间内的打斗声,虽然刻意压制,但兵刃碰撞的脆响和沉重的喘息声,还是惊动了隔壁的素心和石头。
“季公子!”素心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