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风,这天刮得格外怪!
明明是仲春,却带着股深秋的凉,卷着街上的扬尘,往太极殿的方向扑。殿里的香炉烧着上好的沉香,烟丝缕缕往上飘,却被太宗李世民重重一拂袖,搅得七零八落。
“胡闹!简首是胡闹!”
太宗把手里的奏折“啪”地拍在御案上,玉圭做的镇纸都震得跳了一下。站在底下的内侍总管李德全吓得赶紧低头,连呼吸都放轻了——陛下这火气,可是好几天没见了!
“陛下息怒,息怒啊!”李德全小声劝着,眼睛却瞟了眼御案上那封告密信,心里首打鼓。
信上写的啥?说太史局的李淳风,借着修订历法的由头,天天跟晋王李治私下碰头!还说两人凑在一起,一会儿看星象,一会儿画图纸,指不定在谋划啥“立储大事”呢!
这事儿要是真的,那可了不得了!李淳风是陛下倚重的天文官,李治是陛下的儿子,俩人要是勾连起来,那储位之争可就更乱了!
太宗喘着粗气,手指在御案上敲得“笃笃”响:“传李淳风!朕倒要问问他,这长安城里的谣言,是不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喏!”李德全不敢耽搁,一溜小跑出了太极殿,心里还嘀咕:李太史可是个老实人,怎么会掺和储位的事?别是有人故意栽赃吧?
再说太史局这边,李淳风正跟弟子王磊趴在桌上算着呢。桌上摊着《麟德历》的草稿,算筹摆了满满一桌子,王磊手里拿着个小本子,记着师父说的每一个数据。
“师父,这朔望月的误差,咱们再算一遍?”王磊指着其中一行数字,有点不确定。
“算!”李淳风点头,拿起一根算筹,“历法这东西,差一分一秒都不行,百姓种地、朝廷祭天,都得靠它!可不能马虎!”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的高唱:“陛下有旨,宣太史令李淳风即刻入宫!”
李淳风和王磊对视一眼,都愣了一下。
“师父,这时候宣您入宫?”王磊有点担心,“不会是……那谣言的事吧?”
李淳风放下算筹,拍了拍手上的灰,倒是挺平静:“怕啥?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跟晋王殿下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还私下碰头?走,跟我去看看陛下要说啥!”
王磊还想叮嘱几句,李淳风己经跟着传旨太监往外走了。走到太史局门口,他还回头跟守门的老卒笑了笑:“张叔,我走了啊,晚上要是回来晚,你不用等我吃晚饭了!”
老卒乐呵呵点头:“李太史放心去!您那碗胡饼,我给您放灶上温着!”
一路到太极殿,刚进殿门,就感觉到一股低气压。太宗坐在龙椅上,脸色沉得像锅底,旁边站着的几个大臣,也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李淳风赶紧上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臣李淳风,叩见陛下!不知陛下急召臣来,有何要事?”
太宗没说话,只是把那封告密信扔了下来,信纸“哗啦”一声落在李淳风脚边。
“你自己看!”太宗的声音带着怒气,“长安城里都传疯了!说你跟李治私下勾结,图谋储位!李淳风,朕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李淳风捡起信,快速扫了一眼,然后抬起头,眼神坦荡得很:“陛下!这是谣言!纯纯粹粹的谣言啊!”
“谣言?”太宗挑眉,语气里满是怀疑,“那你说说,你最近都在干嘛?为啥有人说看见你跟李治在一块儿?”
“陛下明察!”李淳风往前迈了一小步,声音清亮,“臣这些日子,除了在太史局修订《麟德历》,就是去观星台观测星象,连太史局的大门都没出几次!”
“没出几次?”太宗追问,“那你跟李治,就没见过面?”
“真没见过!”李淳风摆手,语气斩钉截铁,“臣上回见晋王殿下,还是去年陛下设宴的时候,当时满朝文武都在,臣跟殿下就说了一句话,还是殿下问臣‘星象最近有没有异常’,臣答了句‘一切正常’!从那以后,臣就没跟殿下单独说过话,更别提私下碰头了!”
旁边的宰相房玄龄忍不住开口:“陛下,李太史一向谨慎,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
另一个大臣也附和:“是啊陛下,这谣言说得有鼻子有眼,可万一要是有人故意挑拨,那可就中了别人的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