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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消失的七位数（第1页）

法医掀开白布时，陈默正盯着停尸间墙上的时钟——下午三点十七分，和车间起火的时间分秒不差。白布下的人穿着蓝色工服，后颈有道月牙形的疤，正是失踪的焊工小李。他的右手攥成拳，指甲缝里卡着片带血的碎布，上面印着半个模糊的LOGO：红星化工。

“死者死于机械性窒息，肺部无烟尘吸入。”法医的镊子夹起碎布，“起火前就己经死亡。”陈默猛地抬头，想起凌晨三点十七分听到的那声“咚”——不是东西砸地，是尸体倒地的声音。而那时，他看到的“小李”黑影，其实是……

“陈默，跟我们去趟冷库。”王警官的声音打断他。穿过警戒线时，陈默瞥见工头被铐在警车旁，安全帽滚在脚边，露出内衬里“器官转运箱恒温”的标签——昨天他还以为是化工品标签。冷库在工厂最偏僻的角落，铁门锈迹斑斑，锁眼里却插着把崭新的钥匙。

门开的瞬间，一股尸臭混着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陈默捂住口鼻，手电筒光扫过墙面：不锈钢挂钩上挂着几个写着“肝”“肾”的塑料牌，地上散落着带血的手术钳，墙角堆着十几个印着“红星化工”的空铁桶，桶底残留着淡黄色液体——和车间地上的怪油一模一样，那根本不是酒精，是保存器官用的医用防腐剂。

“老板上个月进了批‘特殊货物’，说要低温存放。”王警官踢开一个铁桶，桶底滚出张揉皱的出库单，抬头印着“仁心医院”，金额栏被划得模糊，隐约能看到“7000000”的数字。陈默想起财务室王姐说的假账，还有老板突然买的那辆冷藏车——他说要运海鲜，后车厢却装着恒温设备。

“小李发现了秘密。”王警官递给他一张照片，是小李手机里的偷拍：老板和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在冷库点钱，桌上摊着几本病历本，照片角落露出个器官转运箱，箱盖上印着的红星LOGO，和陈默捡到的打火机、碎布上的图案完全一致。而照片拍摄时间，正是小李“辞职”的前一天。

“他拿照片威胁老板，要封口费。”王警官指向冷库角落的血迹，“老板表面答应，却在凌晨把他骗到车间，用扳手砸死了人——就是你工具箱里那把缺了口的，上面验出了老板的指纹。”陈默猛地想起，今早凌晨两点看到的人影，后腰别着的扳手缺了口，而老板常用的那把扳手，前天还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那火……”陈默的声音发颤。王警官拉开一个冰柜，里面冻着半具人体躯干，标签上写着“张三35岁”——正是上个月突然“离职”的老员工。“老板杀了人，需要毁尸灭迹，还要转移视线。”他拿出个证物袋，里面是陈默藏在砖缝里的打火机，“这打火机是老板故意扔在你床底的，他知道你和小李有过节，想让你当替罪羊。”

陈默想起发工资那天，老板突然来财务室，拍着他肩膀说：“小伙子好好干，下个月涨工资。”当时老板的Zippo打火机掉在地上，滚到他脚边，而现在证物袋里的打火机，正是那一款，外壳刻着的“仁心”二字，和出库单上的医院名字吻合。

“他怎么转移的钱？”陈默盯着出库单上的七位数。王警官指了指冷库天花板的通风口：“昨晚起火前，老板让会计把所有流动资金换成现金，装在‘化工品’铁桶里，从通风口吊出去，用冷藏车运走了。”陈默想起凌晨看到的黑影，手里拎着的东西形状正是铁桶，而那人帽檐下的黑痣——根本不是小李，是老板故意贴上去的假痣！

“工头和会计都参与了？”陈默想起工头内衬的标签，还有王姐没说完的话。“会计被老板灭口了，尸体在化粪池里。”王警官递给他一份银行流水，“工头负责处理‘货物’，你拿到的八百块工资，是老板从‘脏钱’里抽出来的零头，故意用旧钞和碎布混在一起，就是为了在你身上留下‘证据’。”

这时，一名警员跑进来：“队长，查到老板的车了！在城郊废品站被烧毁，后备箱里有具烧焦的尸体，戴着和老板同款的手表！”陈默心里一沉——老板在自导自演“死亡”。他突然想起小李照片里的细节：老板点钱时，左手戴着的劳力士，表链上挂着个红星形状的吊坠。

“快走！”陈默抓起照片就往外跑，“老板没跑远！他肯定去了……”话没说完，手机突然震动，收到条未知号码的短信，只有一张图片：陈默的工牌被放在一沓现金上，背景是个熟悉的铁皮棚——是他的临时工棚！工牌照片上的人咧着嘴，嘴角边多了颗黑痣，和老板贴的一模一样。

警笛声再次响起时，陈默己经冲进临时工棚。床板被撬开，下面露出个黑洞洞的坑，坑里没现金，只有个录音笔在播放：“……那批‘货’出了问题，仁心医院要扣钱，只好拿工人开刀……陈默这小子傻，八百块就够他卖命……”是老板的声音。坑边散落着几张病历本，其中一本封皮写着“陈默体检报告”，日期是他入职当天。

他猛地想起，入职时老板非要他做“特殊体检”，抽了好几管血。照片里老板点钱的桌上，摊着的病历本里，有一本姓名栏被撕掉了，露出的照片边角，和他体检报告上的一寸照一模一样。冷库铁桶里的防腐剂，车间地上的怪油，还有那场烧掉一切的火——老板不仅要赖掉工资，还要把他和所有知情者，都变成下一批“消失”的货物。

窗外，乌鸦又在叫。陈默捡起录音笔，掌心的疤突然刺痛起来，像被八百块现金砸中时那样灼烧。而此刻，临时工棚的铁皮墙上，不知何时被人用红漆画了个巨大的红星，在夕阳下泛着血光，像极了老板表链上那个吊坠，和冷库铁桶上印着的，剖开生命后，最冰冷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