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哉小说网

第175章 不存在的坐标（第1页）

林玥的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死寂的指挥中心荡开一圈凝重的涟漪。给守望者送葬？以人类如今残存的力量，对抗一个如同宇宙法则化身般的存在？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绝望的梦呓。

然而，林玥眼中那燃烧的银白色火焰，以及她刚刚展现的、操控行星护盾、拨弄星辰碎片的“弦上舞姿”，却又实实在在带来了那么一丝…近乎荒谬的希望。

“无法计算的‘奇迹’…”陈默咀嚼着这句话，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指挥中心，扫过那些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幸存者，“我们还有什么，是超出它逻辑计算的？”

“情感。混乱。非理性。牺牲。”夜莺的光晕闪烁，给出了答案，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还有…‘心网’理论中，关于集体意志共鸣的终极假设——‘超维共识’。”

“超维共识？”陈默皱眉，这个术语他似乎在莉亚留下的某些高度抽象的研究笔记中见过。

“一种理论上的状态，”盖亚0。5接话，金属球表面浮现出复杂的数学模型，“当足够数量的意识体，在极端情感共鸣和特定弦能场域的共同作用下，其集体意志有可能短暂地突破个体思维的壁垒，融合成一个临时的、更高维度的‘共识意识体’。这个意识体所能调动的弦能，以及其行为模式，将完全无法用常规逻辑预测。因为它不再是‘一群个体’，而是一个短暂的、全新的‘整体生命’。”

“就像…刚才帮助我们突破牢笼的那股力量？”陈默想起之前汇聚众人意志冲击神性牢笼的感觉。

“类似，但规模和层次需要远超那时。”夜莺肯定道，“需要全球范围内，所有残存人类，在最极致的希望或绝望中，达成前所未有的精神共鸣。并且…需要林玥作为‘共鸣器’和‘放大器’，还需要一个…强大的、能承载并引导这股共识力量的‘焦点’。”

焦点？陈默立刻明白了。这个焦点，必须足够强大，能承受全球意识的洪流；必须足够坚韧，能在“超维共识”中保持一定的自我而不被彻底同化；还必须与林玥的弦能有着高度的亲和与默契。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陈默身上。

他是“深层视觉”者，是与林玥意识连接最深的人，是带领人类走到现在的领袖。他是最合适，也可能是唯一的人选。

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陈默感到一阵窒息。引导全球人类的意识？这责任太重，重到远超任何个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一旦失败，或者他的意识在洪流中崩溃，不仅计划失败，所有参与者的精神都可能遭受重创甚至湮灭。

但他有选择吗？看着全息星图上，那结束了短暂沉寂、开始重新调整姿态、散发出更加危险气息的“湮灭之喉”？看着窗外那片由月球残骸构成的、仍在被林玥艰难引导着的死亡风暴？想着地心深处永眠的莉亚和勇士们？

他没有。

“我需要怎么做？”陈默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需要找到一个‘坐标’，”林玥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奇异的空灵，“一个在现实宇宙中…不存在，却又同时存在于所有意识之中的…‘点’。那是‘超维共识’能够显化的支点，是连接所有心灵的桥梁，也是…投射我们最终力量的‘炮口’。”

一个不存在的坐标？这如同哲学悖论般的指令，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这要如何去找到？”一位科学家喃喃道，这完全超出了科学探索的范畴。

“用‘心’去找。用你的‘深层视觉’，去看穿现实的帷幕，去‘看’到那个所有灵魂共鸣的焦点。”林玥指引着，“它可能是一个记忆，一个符号，一个信念…它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它是…我们人类文明存在过的…‘意义’本身。”

陈默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掉外界的一切喧嚣——警报声、人们的喘息、轨道上逼近的威胁…他将所有的意识，所有的精神，全部沉浸到那玄而又玄的“深层视觉”之中。

这一次，他不再去看能量流动，不再去看空间结构，甚至不再去看林玥那璀璨的弦能光柱。

他向内看去。看向自己的记忆深处。

他看到废土上挣扎求生的难民，眼中对一口净水的渴望；看到守卫战士面对兽潮时，用身体筑起防线的决绝；看到科学家们在昏暗灯光下，为了一个渺茫数据争得面红耳赤的执着；看到母亲紧紧抱着孩子，哼唱摇篮曲的温柔；看到莉亚…莉亚将芯片塞入接口时，那一眼深藏的、无尽的眷恋与决绝…

无数的画面，无数的情感，无数的碎片…它们来自他的记忆，却又似乎超越了他人生的范畴，仿佛连接着更古老、更庞大的集体潜意识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