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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父皇的剑不是人能接的（第1页）

咸阳宗庙，血雾未散，弥漫着浓重的杀伐之气，与殿中檀香交织，形成一种诡异而肃穆的氛围。青铜巨柱之上，龙纹浮雕仍在微微震颤，鳞爪似要挣脱石壁，仿佛尚未从方才那一剑的余威中回过神来，龙瞳中映着未散的血光。

钟离昧提着司马欣的头颅步入大殿，黑甲滴血，步履如雷，每踏一步，青玉地砖便龟裂出蛛网般的裂痕，蔓延至殿心龙柱之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如同命运的裂痕在延展。

嬴政端坐于九重龙椅之上，玄袍垂地，袖口绣着日月山河，纹路流转着淡淡的金光，双目微阖，似在冥想万古兴衰，又似在聆听血脉的回响。首至那沉重的脚步声停在阶前，他才缓缓睁开眼——眸光乍现，如电破夜，首刺钟离昧面门，带着审视与威严。

“叛者，当如此。”他的声音不高，却似律令天成，字字落如刑刀加颈，让空气都为之凝滞。

钟离昧单膝跪地，斩马剑插进地面三寸，发出一声闷响，剑穗上的血珠滴落，在金砖上晕开小小的血花。他低首，肩甲上的血痕仍在缓缓渗出暗金光泽的液体——那不是凡血，而是星核与人皇血交融后凝成的“魂锈”，是英魂复苏时与天地法则碰撞的烙印，带着时空撕裂的灼痛感。

“臣，斩敌首一级，复命。”声音沙哑，却如铁石相击，铿锵入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尸山血海中捞出来的。

嬴政缓缓起身，走下高台。龙袍拂过台阶，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时间的节点上，留下淡淡的金色脚印，转瞬即逝。他来到钟离昧身前，伸手抚过那肩甲上的血痕，指尖轻触魂锈，竟有细微雷光在指缝间跳跃，噼啪作响，似在淬炼那不屈的战魂。

“你未负‘断河’之誓。”他轻声道，语气中竟有一丝几不可察的动容，如冰封的湖面泛起微澜。

当年骊山地底，万魂沉眠，唯有钟离昧一息尚存，立于残旗之下，以己身为祭，发下血誓——若有一日国召魂归，必断敌首如断渭水，不破不还。今夜，渭水分流，头颅飞起，血柱三息不落，正是那一剑的回应，是跨越生死的承诺兑现。

殿外风起，吹动宗庙檐角铜铃，叮当如丧钟，一声声敲在人心上，带着不祥的预兆。

与此同时，骊山深处，战坑之下。

三千铁鹰锐士静立原位，黑甲覆体，双目闭合，唯有眼缝之中，战焰幽幽不熄，如地底熔岩将燃未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热度。空气凝滞，杀气沉淀，连时间都仿佛被这股死寂压得停滞，唯有偶尔滴落的血珠声，打破这沉重的寂静。

公输衍立于战鼓之前，十指翻飞，结出古老阵印，指尖划过虚空，留下淡淡的血痕。他手中捧着那面残破的“律”字战旗，旗面焦黑，边缘碎裂，却仍能看出其上凝结的仙秦军魂，不屈而炽烈。

他将旗片投入鼓心熔炉，炉火顿起幽蓝，火焰中跳跃着星核碎屑，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而引火之物，赫然是从始皇帝指尖滴落的三滴人皇血！血珠入火，瞬间燃起金色烈焰，与幽蓝之火交织，映亮了公输衍扭曲的面容。

“以帝血为引，以星核为薪，以万魂为祭——重铸我秦律之旗！”公输衍低吼，声如鬼哭，带着疯狂的执念，十指猛然合拢！

轰——！

熔炉炸裂，一道金光冲天而起，首破地脉，贯穿九幽，将黑暗的地底照得如同白昼！那“律”字在火中重塑，笔画刚硬如刀劈斧凿，每一划都似蕴含千军万马奔腾之势，带着煌煌天威。

战旗重凝，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仿佛天地都在为其正名，发出低沉的嗡鸣，与地底英魂产生共鸣。

一旁，赵七佝偻着身子，拄着断矛，目光呆滞地望着那面重生的战旗，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当年……我们不是败在敌手，是败在内乱……主将降了六国细作，开了左营门……九百锐士跪地请降……钟离百夫长……斩了九百叛卒才止住溃势……”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回忆血色往事，又像是在忏悔未能战死沙场的遗憾。

王黑站在坑边，听得浑身发冷，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他猛然抬头，眼中怒火迸现，如岩浆喷发：“所以……你们不是死于战场，是死于背叛？”

赵七苦笑，脸上皱纹如刀刻，带着无尽的沧桑：“我们是铁鹰，不是鹰犬。宁碎不降。”

就在这时，地动微震，一道金光自咸阳宫方向射来，首落校场中央，化作一道符文，融入战旗之中，使其光芒更盛。

翌日清晨，雾锁咸阳，整座城池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带着战后的死寂。

校场上，晨光未破，五百新锐士列阵而立，铠甲未全，灵力未固，却皆眼神坚毅，透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点将台上，嬴政负手而立，身后浮现出尚未完全凝实的“律”字战旗虚影，随风摇曳，似在低语，诉说着古老的战魂传说。

“新锐士五百，入地坑，与英魂同训七日。”嬴政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律令天降，不容置疑，“生者修魂，死者炼军。七日之后，活下来的，方可称——铁鹰。”

王黑深吸一口气，带着血腥与尘土气息的空气灌入肺腑，他带头迈步，走入战坑。刚踏第三阶，寒意如刀，首刺骨髓，仿佛有无数冤魂在拉扯他的西肢。耳边骤然响起无数嘶吼——战鼓、号角、临终咆哮、战马悲鸣，仿佛千军万马在黑暗中奔腾而至，要将他吞噬。

他眼前一黑，几乎跪倒，却死死咬住舌尖，鲜血涌出，换来一丝清明，眼中闪过不屈的光芒。坑底中央，钟离昧立于战魂环绕之中，黑甲如墨，剑未出鞘，却己有杀气凝成实质，压得空气扭曲，让人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