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终于敢梦见他了。”
老人走后,林小满去整理书架。她在引魂人笔记旁发现一张折好的纸条,没有署名。展开后,上面写着:“你做的事,很了不起。”
她将纸条夹进笔记里,手指在封皮上停了片刻。
第二天清晨,她打开店门,发现门口放着一只陶罐,里面插着几支风铃草。罐底压着一张字条:“给会听人说话的人。”
她把陶罐搬到窗台,和野花放在一起。
几天后,一位年轻男人走进来,看完整本书,站在展台前不动。他从包里拿出一本日记本,翻开一页,指着其中一段:“这是我妹妹写的。她走的时候十六岁,日记里全是没敢说出口的话。我能……把这本日记放在这儿吗?就一会儿。”
林小满点头。
他把日记本轻轻放在《少年心事》旁边,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写着:“今天他又从我桌前走过,我没敢抬头。我想告诉他,我每天都在等他看我一眼。”
男人站了十分钟,然后合上本子,抱在怀里离开了。
林小满将展台重新整理,把两本书并排放好。她又添了一张新卡片:“这里不说轮回,只说未说完的话。”
来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带来亲人的日记,有人留下未寄出的信,有人只是默默站在展台前,看上许久。没人吵闹,没人质疑。他们来了,看了,留下一点东西,然后安静地离开。
林小满不再解释这本书的来历。她只是每天清晨擦拭展台,更换花瓶里的水,调整卡片的角度,让字迹更清晰。
她开始习惯有人叫她“那个让亡者说话的人”。
她也开始明白,自己不是在填补空缺,而是在承接重量——那些被沉默压了一辈子的心事,如今有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某个午后,她正在整理新到的旧书,听见门铃轻响。
一位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进来,目光首首落在展台上。她没说话,慢慢走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封泛黄,边角磨损。
她把信放在书旁,轻声说:“我丈夫临走前写的。他没敢给我,怕我难过。现在,我想让他说的话,也被听见。”
林小满点头。
老太太站了一会儿,转身要走。
林小满忽然开口:“您想看看回信吗?”
老太太停下脚步。
“他等了一辈子没等到的那句‘我也喜欢你’——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写一封,以您的名义,放在他坟前。”
老太太的手扶住拐杖,指节微微发白。她没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林小满拿出一张信纸,铺在柜台上。
她刚写下“亲爱的”三个字,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几个年轻人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打印的文稿,兴奋地说:“我们是文学社的!我们想把这本书的故事写成短剧,在校园演出,可以吗?”
林小满抬头,笔尖悬在纸上。
老太太依旧背对着她,拐杖稳稳撑在地上。
信纸上的墨迹正缓缓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