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首挺挺地向前倒去。
脸撞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704的房门大开着,灯光流泻出来,照着他趴在门槛上的身体。皮肤是灰白色的,像蒙了一层尘。
屋里,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没刷完的短视频界面。
窗外,雨还在下。
时间仿佛在704门口凝固了几秒。
声控灯,灭了。
楼道重新陷入黑暗,只有屋内昏黄的灯光斜斜地照出来,勾勒出张超趴伏在地上的轮廓,像一幅静止的、阴森的画。
几秒钟后,或许是楼下的关门声震动,声控灯再次惨白地亮起。
也就在灯亮的这一瞬——
门口,张超尸体旁的空地上,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极其细微地扭曲了一下。
像高温下的路面蒸腾起的热浪,模糊而短暂。
如果此刻有旁人在场,并且死死盯着那里,或许会以为自己眼花了。
但随着这几乎难以察觉的扭曲,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如同细微的波纹,在空气中荡漾开来,随即迅速消散。
下一秒,声控灯再次熄灭。
第二天,上午九点。
住在对门703的刘阿姨提着菜篮子出门,习惯性地看了眼隔壁。704的房门竟然大开着,一个小伙子面朝下趴在门槛上,一动不动。
“小张?睡这儿干嘛呢?”刘阿姨嘀咕着走近两步,“哎哟,这多凉啊……”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了张超那灰败得不像活人的侧脸,以及完全失去了光彩的、圆睁着的眼睛。
“啊——!!!”
尖锐的惊叫声划破了楼道的宁静。
……警察来了,拉起了警戒线。法医初步检查,尸体没有任何外伤,没有中毒迹象,心脏也没有明显病变。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
“奇怪,”年轻的法医皱着眉,低声对旁边的老刑警说,“这……像是瞬间的生命体征终止,但诱因完全找不到。而且这脸色……”
老刑警看着张超那张灰白、仿佛蒙尘的脸,又看了看大开的房门,以及门内看似一切正常的客厅,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办过很多案子,但这种情形,第一次见。
“排查社会关系,查监控,询问邻居昨晚有没有听到异常动静。”他沉声吩咐,但心里有种预感,常规手段可能查不出什么。
发现尸体的刘阿姨惊魂未定,被女警安抚着做笔录。
“我昨晚……好像听到他们口有敲门声,”刘阿姨回忆着,手还在抖,“敲了好一阵子,我还以为是来找小张的……后来没声了,我也就没在意……谁想到……”
“敲门声?”女警追问,“大概几点?有什么特征吗?”
“就……挺晚的了,十一二点吧?好像……敲得不快不慢的……”刘阿姨努力回忆,却无法提供更多细节。
消息像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在小区里扩散开来。
“听说了吗?七楼那个小伙子,死了!”“怎么死的?”“不知道啊,警察都来了,说是死得蹊跷……”“我听说啊,是晚上有人敲门,他一开门就……”“真的假的?别瞎说!”“谁知道呢……反正以后晚上有人敲门,可得小心点……”
起初只是议论和猜测。但几天后,当另一个城区,另一个独自居住的年轻人,在类似的深夜,同样因为持续的敲门声而开门,然后以同样离奇的方式死在门口时,某种看不见的恐慌开始蔓延。
网络上的小众论坛开始出现匿名的帖子:【求助!昨晚好像遇到怪事了!有人一首敲门,我没敢开!】【坐标XX市,我们这边好像出了个诡异的命案,听说也是晚上敲门……】
没有确凿证据,没有官方说法。但人们口耳相传的碎片信息,开始自发地拼凑、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