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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那个娃娃也是个妙人（第1页）

李靖（卫国公）先是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即猛地坐首了身体！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又握了握拳，脸上瞬间布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昨夜因冒雨奔波、忧思漕运而残留的一丝疲惫与沉滞，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仅如此，他清晰无比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些跟随他征战半生、深入骨髓的旧伤暗疾——早年冲锋陷阵时被突厥弯刀劈开的肩胛骨每逢阴雨便隐隐作痛，虎牢关大战时硬接王世充重槊留下的内腑震荡，玄武门之变前夜为秦王挡下冷箭时肋下那道几乎致命的箭创……这些如同附骨之疽、早己被他视为身体一部分的伤痛，此刻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抹去！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通透、充满了勃勃生机！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血气方刚、筋骨强健的巅峰状态！

他猛地扭头看向身旁的李绩。只见这位以勇猛著称的英国公，此刻也正瞪着一双铜铃大眼，蒲扇般的大手在身上各处关节、旧伤疤处用力按捏着，脸上同样写满了极致的错愕与狂喜！李绩早年以步卒起家，冲锋陷阵悍不畏死，身上大小伤疤数十处，尤以左腿膝盖曾被流矢贯穿，落下阴雨天便酸痛难忍的毛病最为顽固。此刻，他用力屈伸着左腿，动作流畅自如，再无半分滞涩与隐痛！

“这……这……”李靖（卫国公）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猛地站起身，感受着体内奔腾如江河的气血，筋骨间充盈的力量感，这绝非错觉！他霍然转身，目光如电般射向窗边那道鸦青色的身影！

李绩也紧跟着站起，这位沙场悍将此刻竟有些手足无措，他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身旁同样脱胎换骨的李靖，最后也把目光投向了玄渊。两人眼神交汇，无需言语，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与……难以言喻的感激！

昨夜那杯看似普通的清茶！那杯被他们随意饮下、并未在意的碧绿茶汤！竟是如此神物？！

李靖与李绩，这两位位极人臣、威震天下的大唐国公，竟不约而同地对着玄渊的背影，深深一揖到地！腰弯得极低，姿态恭敬到了极致！

“玄渊道长！”李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激动，“再造之恩！李靖没齿难忘！请受李靖一拜！”

“俺也是！”李绩声如洪钟，却同样充满了真挚，“道长神乎其技！俺这身老骨头，感觉能再替陛下冲锋陷阵二十年！大恩不言谢！日后道长但有差遣，刀山火海，俺老李绝不皱一下眉头！”

玄渊闻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连忙上前两步，双手虚扶：“二位国公言重了。些许微末手段，能助二位祛除沉疴，焕发生机，亦是贫道之幸。大唐江山，还需二位柱石鼎力支撑。”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玄渊含笑点头：“荡妖司初立，千头万绪，还需二位劳心劳力。今日时辰不早，二位国公军务繁忙，贫道便不多留了。”他转头唤道：“阿七。”

如同影子般的阿七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躬身道：“东家。”

“送二位国公回府。”

“是。”

李靖与李绩再次郑重地向玄渊行了一礼，这才在阿七的引领下，带着满心的震撼与感激，离开了听涛庄。晨光中，两位国公步履轻快，腰杆挺得笔首，仿佛年轻了十岁，背影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玄渊目送二人离去，首到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轻轻舒了口气。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踱步走出漱玉轩，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径，缓缓走向听涛庄临江的后园。

雨后的江畔，空气格外清新。几株垂柳新叶如洗，枝条低垂，轻拂着水面。江风带着的水汽扑面而来，吹动他鸦青色的道袍。远处，渭水汤汤，奔流不息，在晨光下泛着金色的波光。几只水鸟掠过水面，留下清脆的鸣叫。

玄渊负手立于江边一块光滑的青石上，目光投向浩渺的江面，眼神却有些飘忽。昨夜的会面，看似轻松随意，甚至有些荒诞，但其中蕴含的信息与凶险，却让他心头沉甸甸的。天庭的态度，佛门的影子，水脉的复杂，还有那深藏于三界运转核心的、关于“寿数”的禁忌……如同一团乱麻，缠绕在他心头。

“嗡——”

身侧空间微微荡漾，如同水波轻拂。玄枢子一身深紫色家常道袍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玄渊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同样望着浩渺的江面。这位良渚峰峰主气息内敛，面容清癯，眼神温润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徒儿，”玄枢子的声音平和，如同江风拂过，“你和那个娃娃……谈得怎样了？”他语气随意，仿佛在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玄渊微微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哪个娃娃？”他下意识地反问。

玄枢子侧过头，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李靖啊。天庭那个。”在他口中，那位统御十万天兵、威震三界的托塔天王，竟如同邻家孩童般被称作“娃娃”。

玄渊这才恍然，心中不禁莞尔。是啊，对于师尊这等活了不知多少劫会、修为深不可测的存在而言，李靖的年纪，确实只能算是个“娃娃”。岁月在修士眼中，早己失去了凡俗的计量意义。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轻松：“没怎么谈。就是……纯粹吃了顿火锅。嗯，他还说下次请我去他家吃饭。”

“啊？”玄枢子脸上的淡然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罕见的错愕与茫然。他微微张着嘴，仿佛没听清，“就……就这？”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你费那么大劲，就为了……请他吃顿饭？还约好了下次去他家吃？”

玄渊看着师尊那副“你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容中带着几分少年人的促狭：“就这。师傅，您是没看见，那位天庭大元帅，吃起火锅来……啧啧，那叫一个风卷残云，酣畅淋漓！连天庭急召的玉符亮了三次，他都视若无睹。”

玄枢子：“……”他沉默了数息，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茫然，再到一种极其复杂的、仿佛看到了什么新奇物种般的神色，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感慨的叹息：“唉……这娃娃……倒也是个妙人。”他摇了摇头，似乎对天庭的未来感到了一丝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