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霜降,正是气候转冷的时候。
明明昨儿的阳光还是温暖和煦,懒意洋洋,今晨却已寒风瑟瑟,落木萧瑟。
几场秋风下来,彻底吹走了夏日的余温。秋日昼夜温差大,早上的地面薄薄铺上一层白霜,踩上去发出轻微的脆响。
沈青是被外面噼里啪啦的吵闹声闹醒的。
瞥了一眼窗外,一看天才微微亮,沈青在暖被窝里蜷了蜷,想再赖会儿,假装没听见外头的动静。
可窗纸“咚咚”响得急,混着孩子们的吵嚷声钻进来:“娘,快起吧!再不起,我们都要饿瘪了!”
真是一群小祖宗,看来这懒觉睡不成了,沈青无奈叹气,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慢腾腾坐起身,一件一件往身上套衣裳。
沈青如今尽量让自己的心态放平和些。
毕竟再急也没用,现状改不了,她也没办法回去。
谁能料到,一周前还是现代那个朝九晚五的小公务员,天天勤恳上班,睁眼闭眼都是报表文件。
可再一睁眼,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变成了一个身材臃肿,手上满是干活磨出来老茧的古代家庭妇女,附赠一群嗷嗷待哺,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们。
真是没处说理去,她到现在没法弄清楚她怎么来的,什么时候能再回去。
沈青一边系着衣扣,一边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
现代那十几年寒窗熬出来,好不容易捧上铁饭碗,正打算好好享受她的单身贵族生活,逛逛街追追剧,日子美得冒泡。
偏生那晚熬了个通宵打游戏,心脏猛地一停,没等抢救就断了气。
她压根不知道自己有心脏病、脑梗这些毛病,早知道每年花点钱做个体检也好啊!可人生哪买早知道?
再睁眼,就到了这鬼地方。成了个大字不识、性格懦弱的农妇,身后还跟着五个拖油瓶,一个个张着嘴要吃的。
她知道古人能生,可没料到原主这么能生,一口气连生了五个。
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肚子,原本该光滑紧实的地方,如今爬满了一条条妊娠纹,松垮得像挂了块布。
谁来赔她好不容易练出的马甲线哟?再看双手,原本白皙软和的,现在全是硬邦邦的老茧,摸上去跟砂纸似的。
这身子骨就更别提了,虚得像被抽了筋。
以前她爬泰山,一口气冲顶不带喘的;现在倒好,走两步路就沉得慌,喘得像拉风箱。
沈青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至少现在还活着。
现在这副身体叫沈四娘,沈四娘这名字,是农村里起名的老规矩。
姑娘家取名不讲究,按家里排行叫便是。
她排老四,自然就叫沈四娘。
嫁了人,因男人是家里头一个,村里人便都喊她沈大嫂,有时候也叫她大宝娘,二宝娘的。
今年二十七,嫁进周家整十年。
膝下四个小子一个女儿,最大的大宝九岁,最小的五宝刚三岁,中间老二老三双胞胎八岁,女儿六岁。
提起她的婚事,也是充满了传奇。
她五岁那年,因生得俏,被周烈的娘周氏瞧中,托媒人定下娃娃亲。
十七岁上了花轿,正式成了周家的人。原主肚子也争气,转年就添了个大胖小子,取名周大宝。
打那起,她的肚子就没歇过,隔一年半载便添一口人,成了村里有名的“好生养”。
周烈是随母姓的。
定亲没几年,婆母周氏就得病走了。
公公刘大山转头就娶了邻村的陈寡妇,那寡妇还带着俩娃。
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刘大山眼里就再没周烈这个儿子,满心只疼寡妇带来的俩娃,还有他俩后来生的刘翠,把他仨当成自己的亲生的。
村里背地里常嚼舌根,说刘大山和那陈寡妇,早在周氏躺炕头时就勾搭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