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多雨,接连下了半个多月的雨,今日总算是放晴了。
季妤啃着从包子摊上买的肉包走到济世堂,还没等进去,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地传来砸东西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道女子悲戚的哭喊声。
“你们别砸了……这些都是才磨好的上等药粉……这支百年人参,我们药铺的镇店之宝,你们不能拿!啊——”
一声尖叫传至季妤耳朵里,季妤心里一紧,忙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堂内。
“连翘!你怎么样了!”看到连翘跌倒在地,季妤慌张地跑到连翘旁蹲下,小心查看着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小妤,他们……他们把药铺里的名贵药材砸了,还要抢走咱们的百年人参,这可是咱们的镇店之宝!”连翘又委屈又愤怒地抱着季妤哭诉着,“我拦着不让他们拿走,他们就推我,还把我推倒在地。”
简单检查后发现连翘应该没有受什么伤,季妤拾起衣袖替她擦了擦眼泪,温声安慰道:“连翘别担心,我不会让他们拿走我们的镇店之宝的。”
话音刚落,就有嘲笑声传来,季妤皱着眉,冷着脸起身,看着被践踏了一地的药材和破损的家具,一股怒火蹭蹭往上涨,她一个箭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了为首的那人一巴掌。
响亮又清脆的耳光声在堂内回荡,堂内的几人皆是一脸震惊,被打的那人更是懵圈了,惊讶地张着嘴,错愕地看着季妤,似是没料到自己好端端的突然就挨了一耳刮子。
等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个丫头给打了,顿时恼羞成怒,指着季妤怒骂,“你,你个贱丫头,你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算什么老几,不过是杜庭松养的一条看门狗而已,你神气什么?”季妤后退两步,挡在连翘身前,冷眼直视着眼前这个杜府的黄管家,又用余光警惕地瞟了一眼他身后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你说什么?你骂我是条狗?!”黄全气得牙痒,冲上前去扬起手臂就要甩回季妤一巴掌,却被季妤一个侧身轻巧地躲过了。
巴掌落了个空,人没打着,还因为他使足了劲挥动手臂,导致肩膀脱臼,一股钻心的疼让黄全气得更甚,他怒吼道:“好,好,你好得很!你们几个,给我砸,把这药铺砸得稀巴烂!什么值钱的不值钱的都通通给我砸!”
身后的三个汉子听了黄全这声命令,立刻有了动作,季妤阻拦不及,又有好些名贵药材被随意扔在地上践踏。
连翘心疼不已,挣扎着要起身去拦着他们,却被甩过来的一盒药材劈头盖脸地砸了个正着,眼泪疼得掉了下来。
“连翘,你没事吧!”季妤一边给连翘收拾落在头发上的药材,一边给她擦泪,“你先躲到里面去,这里我来对付。”
季妤将连翘挪到还算安全的角落里,然后转身怒视着这帮入室“强盗”,三个汉子砸东西砸得正欢,黄管家立在一旁很是得意洋洋。
眼见着一朵品相极好的灵芝被扔了下来,季妤上前一步,黄全见她动作,猜出她想要夺回灵芝,于是在季妤注视下得意地抬起了脚,狠狠地踩在灵芝上,又泄愤似的左右碾了碾,直把灵芝碾成碎渣才肯罢休。
见黄全这小人得志的丑样,季妤气极反笑,黄全被她这笑刺得又是一激,气急败坏地又狠狠地碾了几脚脚下的灵芝,直到把灵芝碾成碎屑,方才消气,脸上也随之挂上了胜利的笑。
“黄管家这般做,就不怕我报官吗?”季妤冷静道。
“你欠我家老爷三百两银子,就是砸了你这药铺也不够赔的,你报官?有用吗?”黄全得意笑道。
“呵!”季妤冷笑出声,“我家济世堂位处青州最繁华的南市,又是开在南市中心,是极好的地段。”
“杜老爷可是心心念念我家铺子,先前还愿意让我拿铺子抵这三百两,只是我先前不愿罢了,此番我若是愿意以铺子抵债,黄管家此番作为,杜老爷会怎么想?好端端的铺子可是让你砸得一团糟呢。”
“哼,铺子砸了就砸了,不过是些家具药材,到时候再尽数添上不就得了,我家老爷家财万贯,添置一家铺子又不是什么难事。”黄全不以为意道。
季妤眼睛转了转,视线落在黄全的脚下,幽幽道:“可你方才踩的可是千年的灵芝,正是杜老爷在我这求而不得的宝贝。”
“什么?!”黄全一惊,脚猛地抬起,看着一地的碎屑,不知情的人哪里猜得到这原是一朵千年灵芝?
黄全脸色难看地看着季妤,指着地上的一堆碎屑问:“这真的是千年的灵芝?”
季妤点头,双手抱臂在胸前,走到黄全面前,低头看了一眼灵芝碎渣,啧啧两声,道:“是喽,本来还想着把这千年的灵芝送给杜老爷,让他再宽限我一些时日还钱,谁知被你给毁了,我一会儿就上杜府告知杜老爷去。”
说罢,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黄全朝还在砸东西的三个汉子使了个眼色,很快,三个汉子停下手中动作,朝季妤奔去。
“小妤!小心后面!”连翘挣扎着要起来,却发现自己脚上一痛,竟是崴了脚。
听到连翘的喊叫声,季妤回头,停下脚步,冷眼看着步步逼近她的三个大汉,声音冷静,“黄管家,光天化日的,难道你要绑了我?”
黄全走到季妤面前,脸上挂着讪笑,没了方才的趾高气昂,他道:“季姑娘说笑了,我们可是守法的良民,怎么会干出绑架之事?我只是有事要与姑娘商量而已。”
“我和你还有什么事可商量?我还要去找杜老爷说明千年灵芝是如何被黄管家踩成碎渣一事。”季妤特地把“千年”二字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