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最开始相识的时候,王益刚被贬到冀州任司户。
那会儿粱伯卿也因看透科举一路游山玩水来到了冀州,刚巧两人都爱好诗词书画,便成了好友。
那段时间王益仕途不顺,索性带着粱伯卿纵情山水,将冀州府周边的名山名水都游玩了一遍。期间还写了不少诗词歌赋,二人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一晃过了二十多年,二人之间的轻情义丝毫不减,这也是为何王同知能帮忙传递消息,派人接了陈青岩的家人。
陈青岩跪地磕头,“请受晚辈一拜。”
“快起来吧,就算没我帮忙,你那夫郎也能带着家人找着活路。”
粱伯卿笑道:“此话怎么讲?”
“王瑛这小郎可厉害着呢,刚来府城没多久就开了间铺子,如今城里都传遍了,他是我的亲侄儿,那铺子也是我让他开的。”
陈青岩吓了一跳,“大人恕罪!”
不知道阿瑛胆子这么大,竟敢冒用王大人的名义开铺子。
粱伯卿倒是没在意,哈哈大笑道:“那孩子性格一贯如此,你多担待些。”
“嗨,多大点事,就算他不借用我也得帮忙,不过他自己能立足更好,省得我操心了。你也知道这场水患闹得不小,刘文州被皇上一怒之下贬去了柳州,那地方鸟不拉屎还到处瘴气,跟流放有什么区别?”
“路上我也听说了,罚得虽重但也是他咎由自取,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派人去查看黄河堤岸,以至于这么多百姓受难。”
王益苦笑道:“遇上这种事也算是他倒霉,若没这场大雨,明年就该调回京都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连带着我也跟着一起受连累,三年不会挪动地方。”
“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你也该歇歇了。”
“我想歇,但下面的人让你歇吗?四个儿子,十多个孙子,若不能帮他们挣出个前程,我哪放心得下啊。”
粱伯卿皱眉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能帮他们一时还能帮扶一世?等咱们这些老家伙死了,还不得靠他们自己?”
这话也就粱老说出来他能听进心里去,旁人若是提起王益早就翻脸了。
说来王益这几个儿子,没一个有出息的,最多考到秀才就止步了,再往上是一步也走不动。
“哎,儿子算指望不上了,只盼着几个孙子能有点出息。”
粱伯卿有些无奈,自己这老友年岁越大越不如当年的洒脱了。
“不说我了,你的几个徒弟明年准备下场了吗?”
“是,青岩和青淮先考,青松年纪小等两年再说也不迟。”
“这几个孩子聪明才俊,看着就不是池中之物,若能一举夺魁我也跟着沾沾光。”
每个州府考中的举人越多,考评就越好,前年秋闱冀州只考中了七名举子,在全国十七州中排第九,算是中规中矩。
而苏州排在第一,考中的举子共三十三人,扬州排第二,考中三十一人。
排在最末等的那些都是穷乡僻壤的州府,可能一个都考不出来,所以一旦发配到那种地方,这辈子想要做出点政绩可难喽!
第114章
两人在王家一直叙话到晌午,王同知非要留二人用饭,粱老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带着陈青岩留下了。
刚好王同知的几个儿子也来了,便一起吃了顿饭。
他最大的儿子今年三十四岁了,因为只是秀才身,被安排在府衙做了个闲职。
二儿子今年也三十多岁了,头脑愚笨(智商低下),如今在监狱做了个典司,听他一说话就知道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吃饭的时候居然提起狱中怎么刑讯的,那场面描述的属实下饭,把王益气的摔了筷子。
“不想吃就给我滚回去!”
他还想跟父亲对吼,被老大扯着胳膊拉了下去,老三和老四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跟着一齐下去。
这种事几乎每次全家一起吃饭都能碰上,若不是赶上过年,王益平常都不让他们来家里,省的丢人现眼。
“伯卿见笑了,我这三子脑子不开窍……”
粱伯卿也是震惊不已,记得当年见他这几个孩子,只觉得愚笨并没想到会是这般模样。
心里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老友一把年纪了还汲汲营营想着往上爬,若不钻营等他没了,这个家就得散伙。
“哎,这些年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