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飞感觉自己像是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冰冷海水中沉浮。鬼师那阴寒歹毒的黑气,如同附骨之疽,在他体内疯狂肆虐,侵蚀着他的经脉,冻结他的气血。剧痛、冰冷、窒息感交替袭来,仿佛又回到了穿越前坠入北冰洋的那一刻。
但这一次,与那时纯粹的绝望不同,一股灼热的、不甘的意志,如同黑暗中的火种,顽强地燃烧着。
回家!
他还没找到回去的路!
他不能倒在这里!
这股强大的求生欲,驱动着他近乎本能地运转起那丝微弱的内气。内气在被打通的西肢节点和脉络中艰难地流转,如同涓涓细流,试图冲刷、融化那些冻结和侵蚀的区域。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内气与黑气的碰撞,都像是冰锥刺入骨髓。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无尽的黑暗和痛苦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些模糊的光点,那是他之前打通的节点,在黑暗中如同星辰般微弱闪烁。他也“感觉”到了那些被黑气阻塞、如同冰封河流般的脉络。
这是一种奇特的体验,并非用眼睛去看,而是用意识去“感知”。这就是……内视?
他集中全部精神,引导着内气,如同工兵排雷,一点一点地消磨、驱逐着体内的黑气。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进展缓慢,但他没有放弃。他像一个最坚韧的清道夫,在自己的身体战场上进行着一场无声却凶险万分的战争。
外界的声音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他感觉到有苦涩的液体被小心地喂入喉中,带着一股温和却坚定的药力,帮助他抵抗黑气的侵蚀。(是黑婆婆的药)
他感觉到有人在为他擦拭身体,处理伤口,动作轻柔而仔细。(可能是寨子里的妇人)
他听到石头带着哭腔的呼唤:“苏大哥,你快点好起来……”
他听到石猛沉重的叹息和与黑婆婆低沉的交谈:“……经脉受损严重,黑气顽固……就看他的造化了……”
这些声音如同锚点,将他从彻底的沉沦中拉回,提醒着他现实的存在。
时间失去了意义。不知是第几次从昏沉中挣扎着维持住一丝清明,苏飞感觉到,体内的黑气终于被清除了一大半,虽然经脉依旧千疮百孔,传来阵阵刺痛,但那股阴寒冻结的感觉己经大大减轻。他的内气在不断的消耗和恢复中,似乎变得更加凝练和……具有韧性?
他尝试着再次引导内气,去修复那些受损的经脉。这一次,内气流过之处,带来的不再是纯粹的剧痛,还有一丝微弱的、麻痒的修复感。
有效!
他精神一振,更加专注地投入到这漫长的自我修复之中。
……
当苏飞再次真正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粗糙的木屋顶。阳光从窗户缝隙透进来,在空气中投下几道明亮的光柱,灰尘在光柱中缓缓飞舞。
他动了动手指,一股虚弱感传来,但身体的控制权己经回归。他尝试运转内气,内气在经脉中流淌,虽然比受伤前微弱了许多,运行起来也带着明显的滞涩和刺痛,但路线畅通,并未断绝。
他活下来了。
“苏大哥!你醒了?!”一个惊喜交加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哭音。
苏飞微微侧头,看到石头趴在床边,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此刻正激动地看着他。
“嗯。”苏飞发出一个沙哑的音节,喉咙干得厉害。
石头立刻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倒了一碗水,小心地扶起苏飞,将水喂到他嘴边。
清凉的水流入喉咙,稍稍缓解了干渴。苏飞看了看周围,这是在寨子里给他安排的木屋。
“我睡了多久?”苏飞问道,声音依旧沙哑。
“三天了!苏大哥,你昏迷了整整三天!”石头抹着眼泪,“黑婆婆说你能醒过来就是奇迹了!大家都担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