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弗里曼瘫在岩石凹洞的阴影里,如同刚从溺毙边缘被拖回岸边的幸存者,每一寸肌肉都在痉挛,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灵魂深处的疲惫与刺痛。晋升成功的喜悦微乎其微,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对体内那全新却诡异状态的深深不安。
他仔细内视。那场发生在崩溃边缘的疯狂晋升,并未如典籍中记载的那样,带来纯粹而稳固的新力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脆弱的、动态的三角平衡。
三股途径的力量不再像过去那样泾渭分明地冲突,而是形成了一种奇异的、互相纠缠又互相制衡的流转模式。它们共享着他这个“容器”,却又各自保持着强烈的独立特性,如同三条颜色迥异、却被迫拧成一股的危险绳索,随时可能因为外力或内部的细微波动而再次崩解。
【戏法大师】的能力确实拥有了。他能感觉到对自身灵性更精细的操控力,心念微动间,指尖便能萦绕起一层极其淡薄的、用于扭曲光线制造简单误导的灵性薄雾;他也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环境中那些细微的、可供利用的“规则缝隙”——比如光线折射的特定角度、声音传播的盲区、甚至生物注意力的短暂涣散瞬间。
然而,这些本该属于“学徒”途径晋升带来的能力,却无一例外地沾染了另外两条途径的色彩。
当他尝试制造光学误导时,那层薄雾偶尔会不稳定地闪烁,短暂地扭曲一下周围的空间感,彷彿要打开一扇不存在的“门”;
当他感知规则缝隙时,【占卜家】的灵性首觉会不受控制地掺入,带来一些支离破碎、毫无逻辑的预感碎片,干扰他的判断;
而更隐晦的是,他总觉得自己的“戏法”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更深层的、“愚弄”了某种更高层次规则的诡异满足感,这感觉让他毛骨悚然。
这不是纯粹的“戏法大师”。这是一个在“原初之屑”强行平衡下、由三条途径特性强行杂交而成的、极不稳定的怪胎!
但无论如何,他活了下来,并且拥有了远超从前的能力。体内的灵性总量也有了质的飞跃,虽然混乱,却无比“雄厚”,这让他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在雨林中自保的底气。
他挣扎着坐起,从背包里取出清水和压缩粮,艰难地补充着体力。目光扫过那片依旧泛着微红光晕的“泣血山崖”谷地,窃梦狐的啸声早己平息,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更加隐晦和遥远。那只古老的生物似乎并未放弃,只是在等待,或者被其他事情暂时牵绊了。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后,道格开始尝试熟悉和练习这份来之不易却又危险重重的新力量。他集中精神,尝试将一个最简单的“光线扭曲”戏法维持更长时间,并精准地控制在身体周围一小片区域,而不引发额外的空间波动。
这个过程依旧艰难,需要耗费巨大的心神去“安抚”和“疏导”另外两条途径那时不时就想“抢镜”的特性。好几次,他都差点因为【错误】途径的干扰而将戏法变成一个滑稽却暴露位置的闪光,或者因为【门】途径的躁动而差点真的撕开一条灵界缝隙。
就在他全神贯注地练习时,他怀中那个被药粉包裹的月光石,突然再次传来了异常动静!
它不再是轻微震动,而是发出了一种持续的、低沉的嗡鸣!内部的絮状流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甚至透过药粉,散发出一种灼热的温度!
道格心中一惊,立刻停止了练习,将月光石掏了出来。
只见石头表面的药粉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迅速驱散,乳白色的石体变得滚烫,内部流光溢彩,指向了一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方向——不再是雨林深处,而是……东南方?并且那种指向性变得异常强烈和急切!
与此同时,他体内那属于“门”途径的力量,也前所未有地活跃起来,并非暴走,而是一种强烈的共鸣与渴望,彷彿感受到了某个极其遥远、却又与它同源同宗的强大“存在”或“坐标”正在甦醒或被激活!
这种共鸣甚至引动了他怀中那块一首沉寂的、来自白鲸号的金属碎片!它也开始微微发热,与月光石产生了某种次级的共振!
怎么回事?!
道格脸色骤变。这种异象绝非寻常!月光石之前只对附近的“窃梦狐”和稀薄的“门”途径灵性有反应,为何突然指向遥远的东南方,并且反应如此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