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唐军阵中爆发出喝彩。
苏我入鹿气得眼睛都红了,指着琉球小船嘶吼:“射!给我射死那些岛夷!”
倭军的弓箭手纷纷转向,箭矢像雨点似的落在琉球小船上。可小船太灵活,左躲右闪,只有几艘被射中,大多数依旧在倭船之间穿梭,像群叮人的马蜂。
“距离百丈!”唐军的测距兵喊道。
“床弩准备!”薛仁贵的声音透过传令兵,传遍各船。
唐军士兵转动绞盘,床弩的箭头对准了最前面的倭船。那些箭头涂着黑色的桐油,一旦射中,极易引火。
“五十丈!”
“拍竿待命!”
“三十丈!”
“放!”
薛仁贵的吼声落下,中队的楼船同时发难。床弩的铁箭带着风声,像黑色的闪电穿透海面,精准地射在倭船的帆布和船板上。最前面的三艘“硬壳船”被射中船帆,帆布瞬间燃起大火,浪人们尖叫着往海里跳。
紧接着,拍竿的石弹呼啸而下。五百斤的巨石砸在倭船的甲板上,“硬壳船”的厚木板虽然没碎,却被砸得凹进去一大块,船身剧烈摇晃,上面的浪人站都站不稳,纷纷摔成一团。
倭军的右翼此刻也遭了殃。左队的唐船从侧后方突袭,床弩专射他们的舵盘,十几艘倭船失去控制,被水流冲向礁石,“嘭”的一声撞得粉碎。
“将军,倭人要退了!”赵虎指着开始往后缩的倭船。
“追!”薛仁贵果断下令,“但别追太远,守住江口就行。”
唐军的楼船缓缓推进,保持着严整的阵型。倭军的战船则像群受惊的鸟,拼命往后退,却因为船多拥挤,互相碰撞,又沉了好几艘。苏我入鹿的旗舰被护卫船围着,狼狈地往后撤,他站在船头,望着唐军的楼船,眼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夕阳西下,白江口的海面渐渐平静下来,只剩下漂浮的沉船和挣扎的倭兵。唐军的楼船依旧列阵在江口西侧,帆上的“唐”字在余晖里格外醒目。
阿麻和利带着琉球小船回到唐军队列,船上的琉球兵个个兴高采烈,举着缴获的倭人长刀欢呼。“薛将军,咱们赢了!”阿麻和利的声音里满是激动。
“还没赢。”薛仁贵望着倭船退去的方向,“苏我入鹿还有主力,明天,才是真正的硬仗。”
夜幕降临,唐军的楼船上点起了灯笼,连成一片灯海。士兵们轮流值岗,擦拭兵器,吃着热乎的干粮。薛仁贵站在“镇海号”的甲板上,望着远处黑沉沉的海面,手里的横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他知道,苏我入鹿不会善罢甘休。今夜的对峙,只是大战的序幕。明天,白江口的海水,必将被染得更红。但他心里有底——大唐的楼船、将士的勇气、琉球的助力,还有长安的支持,足以让任何来犯之敌,付出惨痛的代价。
远处的倭军船队里,也点起了零星的火把,像鬼火似的在黑暗中闪烁。苏我入鹿正在召开紧急会议,他的声音透过海风传过来,带着气急败坏的嘶吼,却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
白江口的夜,静得能听到海浪拍击船板的声音。双方的士兵都在等待,等待着黎明到来的那一刻——那一刻,将决定海东的命运,也将决定苏我氏的存亡。剑已出鞘,弩已上弦,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在这片靛蓝色的海域,掀起惊天动地的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