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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2页)

沈越与师父一起埋葬了家人,悲伤之余,心里难以抑止地生出一丝宽慰:也许爹爹真曾打算上山来看自己,甚至已说服了后母,要来接自己回家,只是不幸遭遇了劫匪,才没能来。

进城的路上,沈越忽然问张近:“怎么样才能不难过?”

张近想了一阵,道:“少着眼周遭,多看看天上,便不难过了,你瞧天上的风也好,雨也好,太阳也好,白云也罢,都是没有心的,离世间又远,它们一定都不会难过……”

沈越便仰头瞧去,雨珠扑面,黑衣人落足于庙院中的老柳树上。一瞬间姜平已掠近树下,沈越与刘独羊、冷竹紧随其后。

刘独羊叫道:“不可妄动!”姜平顿步抬眼,见那人黑巾蒙面,两鬓灰白,眼神冷冷下瞟,便道:“下来接剑。”沈越手提断剑,朗声道:“李舟吾,没想到你竟自投罗网。”

那李舟吾看也不看沈越,觑向姜平手里短剑,嘴角轻笑。姜平大怒,便待跃起出剑,骤然间院中锐风四射,那株老柳树竟突兀崩散,大大小小的碎枝断木朝着秣城剑舻四人激射而去——

四人大惊,李舟吾脚下没了枝杈,自然而然地坠地,趁着四人腾挪闪避之际,如一团幽风卷入殿内,抱起地上的祁开,将庙殿的背墙撞破一个缺口,迅疾远掠。

四人略一定神,反身也从缺口冲出庙殿,发足急追;秋雨渐歇,郊野间已有了几个行人,眼见黑衣人冲来,不及旁躲,已被撞飞出去,李舟吾去势不停,冲向江边,似要夺船渡江,姜平与刘独羊紧追其后,刚掠过那几个晕倒的行人,便听身后沈越道:“这几人伤得重。”

刘独羊叹道:“罢了。”停步呼喝姜平回来,姜平自是不甘,但他一心寻求擢升,从不违反门规,此刻却也不敢不听舻主号令。四人各自为那几个晕厥的行人运功疗伤,将他们送回家中,安置妥当。

而后四人返回老君庙,点起烛台,姜平又提出要过江搜寻李舟吾行迹,刘独羊却又不允:

“你且想想,刚才那李舟吾立在树梢,浑身不动,便能暗暗运劲将整棵树震碎袭来,你有这份功力么?”

姜平沉默一阵,道:“难道就任他逃远,将这功劳让给金陵?”秣城是江南小城,距秣城最近的大剑舻便是金陵剑舻。

刘独羊摇头道:“李舟吾可是‘五贼’之首,这天大的功劳,能落在咱们头上?听说魏副掌门病重……咳咳,怕将不久于人世,派中多少大人物想当副掌门的,又岂能不要这功劳?”

鲸舟剑派副掌门魏濯是陈老掌门的师弟,今年已是九十高龄,他当了五十年副掌门,许多弟子自入门便对“魏副掌门”这四个字习以为常,三个年轻人听了刘独羊这话,惊讶怅惘,一时都不说话。

刘独羊又道:“更何况,即便今日咱们合力能将李舟吾杀死,也必损伤不小,不如一切等袁姑娘来到后,请她定夺。”

沈越对袁姑娘是谁早有猜想,此刻更加笃定,道:“舻主将袁姑娘的位份说得这般高,看来她果真是‘袁红衣’?”

姜平、冷竹亦有此猜测,闻言神情微紧:袁红衣近年来名头极响,她出身于永州“细柳剑栈”,年纪虽轻,却是鲸舟剑派永州分堂的副堂主,也是御封的六位“神锋御史”之一,缉拿过不少厉害的恶徒漏鱼。

刘独羊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这是袁红衣的飞鸽传书。”沈越凑近瞧去,纸色被烛火一映,点点发亮,却是洒了金粉,纸上字迹端正清峻,亭亭若竹:

“……路遇漏鱼,疑与李舟吾相关,适逢别事,故引其至秣城剑舻,望刘师叔代擒之,晚辈不日即访秣城……”

沈越心下了然:刘独羊居于城中大宅,素来懒漫,只放手让三个属下去擒杀漏鱼,甚少到破庙来,昨天却突然来到,说须留意过往行人,今日更是亲费口舌诓骗祁开,原是提前收到这传书之故;再往下瞧,却是简述了一句祁开的样貌身形;又瞥向落款,见是“永州袁岫”四字,不禁诧异,他从前听说过袁红衣的姓名,本以为其名为“秀”,便道:“这个‘岫’字着实少见。”

刘独羊笑呵呵道:“听说袁红衣本名秀丽之‘秀’,但她嫌这秀字里几个笔画弯曲不直,便自己改成了同音的‘岫’字。”

姜平道:“这想法倒是古怪。”冷竹瞧着那字条,嘟囔道:“这是从一页粉蜡洒金笺上撕下来的,真可惜,这样的一页纸,能值半钱银子呢。”

“看来这祁开果真与李舟吾关系密切,竟让李舟吾亲自来救……”刘独羊喃喃自语,四人各怀心事,在庙殿里坐下歇息。

依照先前祁开所言,袁岫将在今夜亥时与他相见;可是四人等到亥时过去,便连子时也过半了,却仍不见有人来到。

沈越道:“兴许袁姑娘只是随口欺骗祁开,恐怕还要过两天才到。”

“那也有理。”刘独羊打个哈欠,“我便回家睡觉,万事明早再说。”

冷竹撇撇嘴道:“舻主,什么时候也给我们三个买大房子?”刘独羊哈哈一笑,径自出庙去了。

四年前,冷、姜、沈三人初到秣城时,这剑舻只有刘独羊自己,当时冷竹便嫌破庙寒酸,说:“咱们鲸舟剑派富裕得很,何必住在这里?”刘独羊觉得有理,便写信向分堂讨来一笔钱款,在城里置办了大宅院,冷竹喜滋滋地以为要住进新剑舻,谁知刘独羊娶了当地一个铁匠的闺女为妻,将那宅院用作新婚的家宅,他对三个年轻人说:

“这秣城剑舻是五十年前陈老掌门亲设的,这老君庙的地点,也是陈老掌门亲自选定,其中恐怕大有深意,你们便还是住在庙里,为本派好好看护这庙。”

此刻三人瞧着刘独羊走远,都郁郁不乐,尤其姜平今日,先是未能截住李舟吾,让他救走了祁开,到手的功劳飞远,后又盼着若能结识袁红衣这样的大人物,或能得到晋升的机会,可袁岫今夜却也未至,思来想去,愈觉烦乱,眼瞅沈越好整以暇地摆弄那柄霜芦刀,一股无名火起,厉声道:

“沈越,你可知我平素看重你,你怎如此不求上进!”

冷竹顿时蹙眉道:“姜平,你别瞎说。”三人在这老君庙里同住数年,彼此熟稔,说话随便,但她也觉得姜平此话太重了些。

姜平面色铁青地瞪着沈越,他平常与沈越关系颇好,只因遇到漏鱼时,沈越从不与他争抢出手,有时生擒了敌人,依照门规须得押送去分堂,姜平嫌路远耽误练剑,也是沈越自己不远千里赶赴永州;眼下他见沈越不说话,缓下语气道:“沈师弟,你的天赋不在我之下,为何迟迟不能突破境界,成为‘登舟弟子’?那便是因你每天流连茶楼酒肆,和捕快、脚夫混迹在一起,不务修剑的本业。”

冷竹翻个白眼,道:“你倒是登舟弟子,怎么还待在秣城?”

自鲸舟剑派一统武林以来,每四年录一科弟子,每科约莫三百人,这些新入门弟子住进庐山总堂的“聆剑楼”中,由二十名“艄师”传授武学,此后便被遣去各地的剑舻历练,称为“涉江弟子”。只有当弟子将本门心法“寻舟诀”修至“天府内海”之境,才能再赴总堂,经过“登舟传玉”之仪,得传本门至高剑术“心舟七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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