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更为彻底的征服。
不是消灭你的肉体,而是重塑你的身份,磨灭你的过去,将你变成这部战争机器上一个新的、微不足道的零件。
队伍继续沉默地向东。
风雪越来越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药乜鬼名偶尔会抬头,望向贺兰山的方向。
他已经没有家人,只有丁弩巴贲对他极好,如兄如父。
不知道他是否回到了野羊沟,是否回到了他妻子和儿子身边,他们是否还活着。
他还想起了那个叫自己“药乜鬼名哥哥”的小女孩……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和她再遇见,这个希望如今渺茫得像风雪中的一粒尘埃。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跟着队伍,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完全陌生的边境战场。
活下去,成了他唯一的目标。
刘錡并没有过多的留在兴庆府。
安抚大局初定后,他便带着一队亲卫,开始巡视新附的各州府。
他要去亲眼看看,他制定的政策在基层是如何执行的,是否存在偏差,又会遇到怎样的问题。
他首先到了灵州。
灵州曾是西夏的军事重镇,如今城头变幻大王旗,市面却比兴庆府恢复得更快一些。
一方面是因为野利昌这类当地豪强的“配合”,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刘錡在此驻扎了更多兵力,秩序维持得更好。
刘錡视察了城外的军屯点。
一些被俘或投降的西夏士兵,在此处被组织起来进行屯垦。
土地一部分是没收来的,更多的是无主的荒地。
工具简陋,但在宋军军官的督促下,田亩被一块块开辟出来。
虽然寒冬无法耕种,但修葺水利、平整土地的工作已经开始。
这些曾经的士兵,如今拿着简陋的农具,在严寒中劳作,换取一日两餐。
表情依旧是麻木的,但至少,暴戾之气在沉重的体力劳动中似乎被消耗了不少。
刘錡召见了当地的劝农官和负责军屯的将领,仔细询问了土地分配、种子准备、以及如何防止屯田士兵与当地百姓冲突等细节。
他强调:“屯田之事,首在公平,次在效率。不得与民争利,所产粮食,除自给外,需统一调配,以充军资,平市价。”
在灵州府衙,刘錡还特意翻阅了最新的户籍登记册。
他看到上面除了姓名、年龄、原属部落外,还开始标注“丁口”、“技能(如工匠、牧人)”等信息。
这正是他为后续授田和征发徭役做的准备。
他对灵州官员的进度表示满意,但也指出登记中可能存在遗漏和欺瞒,要求进一步核实。
离开灵州,刘錡又前往更西边的凉州。
凉州地处要冲,民族成分更为复杂,除了党项人,还有大量回鹘、吐蕃部落。
这里的安抚工作更具挑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