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几秒后,他克制地收回了目光,问身边的人,“她会幸福吗?”
身材窈窕的晏酒站在西装革履的男人身边,两人显得异常般配。玻璃门自动感应打开,陈聿初伸出手扶在晏酒的腰间,在她不解的眼神中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
晏酒细弱蚊咛的声线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地伸出手圈住陈聿初。
他们没有任何距离地贴在一起,晏酒已经分不清彼此身上的气息,是醇香的酒、檀木香还是潮湿的雨气。
司机在身后为他们撑开雨伞,伞骨发出“砰”的一声响,又骤又急的雨滴沉沉落在伞面上,发出闷而好听的声音。
沉沉的呼吸从她的头顶落下,快要烫化她,晏酒不自在地埋进陈聿初的肩窝。他走得很平稳,耳廓里传来他胸膛强劲的跳动声,她甚至能感受到他鼓胀的肌肉线条。
晏酒被抱到后座的时候,没有沾到一点雨水,连裸露的小腿都被保护得很好。指尖不经意间触摸到陈聿初手掌的夯起的青筋,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杏色的瞳孔里却沾染了潮湿的桃色。
陈聿初慢条斯理地坐下,手工剪裁的深色西装轮廓精致优雅,垂顺的西裤褶痕都熨烫得恰到好处,唯有裤脚上的一点淤泥破坏了整体的和谐。
晏酒沉静的目光盘踞在陈聿初身上,递给他一张湿纸巾,“你怎么来接我了?”
陈聿初修长的指腹擦过她的掌心,接过湿纸巾动作优雅地擦拭,看着晏酒因喝酒而酡红的脸颊,音色薄凉,“或许我不该来。”
晏酒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陈聿初说的是她和秦嵘,靡醉的眼瞳清明了大半,纤细的手臂瑟缩了一下。
原来陈聿初全都知道可刚才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即使是在现在他说得依然很克制,英俊的脸上还是那副温润有礼的模样,没有直接质问为什么他们都会在一起。
仿佛是刚才进门带进的雨气,车厢内都是一片寒冷的湿意。晏酒的眼睫末端颤了颤,她没办法解释,因为陈聿初甚至没有问她。
可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难道因为她和秦嵘谈过恋爱,她就要一辈子都不见秦嵘。他们分手之后也是同学,总会有各种场合可能遇见。她要因此与同学断了所有关系,不再见面吗?
车厢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晏酒盯着短裙的裙摆,因陈聿初抱她上车的缘故,她的衣物和肌肤全都是干燥的,可她却觉得心脏莫名潮湿了一大片。她抬眸看向窗外,玻璃窗上是斑驳的雨水,遮挡了视线,粉色的嘴唇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说。
车停了,雨还在下。
夜色缠绕着雨气,司机为晏酒打开门,她接过他手中的伞,任凭雨滴在黑色的伞面上,走在沉重的雨里。地上蓄积着的雨水溅在她细嫩的小腿上,如同在精美的瓷器上划了一道难看的伤痕。
陈聿初凛然沉静的面容没有变化,直到晏酒的背影彻底消失,又过了一会,才不疾不徐地吩咐司机:“去锦楼。”
平日里都是老刘为陈聿初开车,今天老刘请假。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先生明明已经到家,怎么又要出去。他看着陈聿初沉淡深邃的脸色,不敢多问,应了声:“好。”
佣人接过晏酒手中的伞,雍美如从端坐的沙发上回头,快速地站了起来,“哎哟哟,孩子,怎么弄的,有些淋湿了。聿初呢?他说在你附近开会,正好接你一块回家。他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来呢?”
晏酒不知道该怎么向奶奶解释,“他”
只说了一个字,便说不下去。
还好现在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她身上,于英慧递给她一块润湿过的毛巾,心疼地说:“快擦擦。”
雍美如点了点头,“擦好后上去洗个热水澡,头发一定要吹干了再睡觉。”
她们温柔关切的声音让晏酒有股想哭的冲动,她压下眼里的热意,无端咽了咽嗓子,不想让她们看见自己的窘迫,婉转好听的声音响起:“我去洗澡。”
“好,快去吧。”
雍美如看着晏酒缓缓走上楼,笔直的长腿略微打颤,眼里闪过一丝担忧,长到这岁数经了那么多事,晏酒虽然极力克制隐瞒,但她哪有什么不知道的,这两个孩子之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陈聿初。
开口直接教训,“陈聿初,滚回来。”
整个陈家乃至鄄城,也只有雍美如会这么和陈聿初说话,他薄薄的眼皮甚至没有掀起,天空突然打了一声响雷,闪电倏然划过黝黑的天际,那一瞬间的光照亮了陈聿初俊美的脸颊,他眼底的情绪很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只那一瞬间,很快那点情绪就消失了。
他慢条斯理地掀起薄唇,薄唇溢出低沉的音节,“奶奶,我还有工作。”
雍美如压根不信他的话,直截了当地说:“你得回来,不管有多重要的工作。”
陈聿初揿掉电话,“知道了。”
“知道他个头。”雍美如没忍住说了句脏话,和于英慧抱怨:“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让我省心,还骗我说工作。大半夜的什么工作非要他去操劳,我看他呀就是想逃避。”
于英慧安慰:“至少说明在先生心里,小酒还是很重要的。让他们冷静冷静也好。年轻人恋爱哪有不闹脾气的。”
雍美如摸了摸胸膛顺口气,在沙发上坐下,“行吧。”
手机的屏幕亮了一会自然地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