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酒的心里忽然有点迷茫。
这么大的雨,陈聿初却回来了。
晏酒心里乱成满地的芝麻,黑芝麻白芝麻,想捡也分辨不清楚。
更何况也摸不
清陈聿初的想法,她深呼一口气,既然想不清楚,那就把一切回归到最原点。
漂亮浓密的眼睫往上抬,晏酒注视着陈聿初认真的脸庞,很轻地说:“秦嵘,是我的前男友。”
陈聿初的神情如常,捻起白色药膏涂抹,又给她绑了几圈打了个漂亮的结,寡淡地应了一声。
而后便将托盘放好,起身去浴室,浴室传来一阵水声,不一会儿陈聿初走了出来,西服外套已经脱去,指尖尚带着一丝湿意。
他语调沉稳地开口:“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要生气?”晏酒这话问得直白,一双杏眼直愣愣地看着陈聿初,她顿了顿,索性豁出去,“还是说你不许我有任何社交?要是那样的话,你把我关在家里。之前你不是说要让我签订婚姻协议,正好把这一条写在里面好不好?”
她的唇角勾起一道弧线,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陈聿初深邃的眉眼触及她时,眉心蹙了蹙,明明她的声线柔柔顺顺的,连眉眼都弯了起来,可偏偏话里的意思锋利的紧。
分明是在怪他小气。
他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慢条斯理地解了袖扣放到一旁,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将袖口挽上去,视线顿了顿,发现腕表落在锦楼。不甚在意地继续挽到臂弯处,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唇,“好啊,那我会为太太造一处黄金的牢笼。”
陈聿初的视线勾了勾,往晏酒包缠着的脚看去,沉邃的音色重了一些,“至少不会受伤。”
晏酒不自在地撇开眼,望着一地狼藉的地板,一口气噎在喉咙中间不上不下,咳嗽了一声。好一会儿没说话。
不知什么时候,胃倒是不疼了。
窗外的雨也不再那样疾烈,玻璃窗上的斑驳雨珠证实着狂风暴雨来过的痕迹。
“我要睡了。”晏酒落下一句话,便将头埋在了被子里,又过了一会,一声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小心别踩到地上的碎玻璃。”
听到晏酒的这句话,陈聿初如雪似山般的眉眼终于融化了一些。
浴室里再次传出隐隐约约的水声,晏酒将头从被子里钻出来,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不久后,晏酒感觉身侧的床塌陷了一半,鼻端传来很清新的水汽,她的耳尖猝然发烫。
本就只有一点的睡意被驱散了大半。
大脑像是充足了电一般肆意狂奔。
她和陈聿初应该算是从短暂的、不足二十四小时的冷战中走了出来,获得了暂时的和平共处。
很成年人的处理方式。没有大肆闹得人尽皆知,也没有用过分偏激的语言让对方难堪。
果然是陈聿初的风格。
只是晏酒真的没想到陈聿初会生气。
他到底生气了没有?
像是生气了,否则不会一送她回家,连门都没进甚至没和奶奶打声招呼便走了。但奇怪的是,既然生气,他又为什么会回来。
直到她主动提及秦嵘,陈聿初也没有往下再讲的意思。
晏酒的眉心微微拧起,下意识地动了下,脚尖传来一点疼痛,又强忍着没有出声,浓密的睫毛颤了又颤。
倏然,她的手掌被人握住,沉沉的嗓音响起:“要不要喊医生来为你止痛?”
突如其来的近距离让晏酒呆了几秒,咽了咽嗓子,说:“不用,我不想让奶奶担心。”
大半夜让医生或是佣人来,一定会吵醒奶奶。老人家睡眠本就不足,极易醒来,要是因为她的原因再担忧得睡不着,那真是她的罪过。
而且,只是小伤罢了。
陈聿初:“迟早会知道。”
陈聿初说的没错,最迟明天,奶奶一看到她就免不了担心。
“现在太晚了,而且我已经好多了,不疼。”晏酒忍着脚尖传来的针刺的痛感,不太流畅地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