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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智辩退纨绔（第1页）

正是安国公府的二公子，沈侠。他身后跟着的几个跟班，也都是京城其他勋贵家的子弟，此刻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看好戏的戏谑笑容。

沈侠嗤笑一声，继续用那令人厌恶的腔调说道：“家里老子刚靠着尚公主的裙带关系，捞着个领兵出征的肥差，这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一群不知所谓的小屁孩，不知廉耻地在街上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李家攀上高枝儿了？真是好大的脸面！”

这刻薄恶毒的话语，如同冷水泼进滚油锅，瞬间炸开了锅。附近不少行人都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看了过来。

李婉茹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铁青，柳眉倒竖，一股怒火首冲头顶。她性子刚烈，最受不得这种污蔑父亲和家族的言语！她猛地将李婉蕾和小妹往身后一拉，自己一步踏前，挡在最前面，声音清脆，却像裹着冰碴子：“沈侠！你嘴巴放干净点！满口喷粪，污蔑朝廷重臣，该当何罪？我父亲为国戍边，在井陉关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还在京城斗鸡走狗呢！他的赫赫战功，也是你这等只会逞口舌之利的纨绔能置喙的？！”

李婉蕾也被气得小脸通红，从姐姐身后探出头，声音又急又脆：“就是！明明是东卑蛮子犯境，陛下才委派我父亲领兵平乱！什么裙带关系？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我看你就是嫉妒！”

沈侠被姐妹俩抢白，脸上有些挂不住，尤其是李婉茹那句“斗鸡走狗”，更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恼羞成怒，双手抱胸，下巴抬得更高，语气更加轻佻刻薄：“战功赫赫？呵，谁知道是不是吹出来的牛皮？不然怎么轮到这时候巴巴地去尚公主？还带着一群小崽子出来显摆，是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李家攀上了高枝儿？啧啧，真当自己是皇亲国戚了？”他身后的那群跟班立刻配合地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

李大超看着两位姐姐气得发抖却略显单薄的反击，心头火起。对方这招阴毒，就是要用“靠女人上位”这种下作话，往父亲和整个李家身上泼脏水，打击他们兄妹的颜面。他心念电转，前世工程师冷静分析利弊的习惯瞬间占了上风。一个念头瞬间清晰——打蛇打七寸！

他轻轻拍了拍大姐李婉茹紧绷的手臂，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自己向前迈了一小步，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挂起一丝天真又带着点困惑的笑意，仿佛真的虚心求教，声音清亮地对着沈侠问道：

“沈二公子，在下李大超，有一事不明，想请教请教沈兄。”

沈侠正得意洋洋地享受着李婉茹姐妹的愤怒，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最小的孩子会站出来，还摆出一副“请教”的姿态，不由得愣了一下。看着李大超那张“纯良无害”的脸，他下意识地哼了一声，带着浓浓的不屑：“有屁快放！”

李大超眨了眨眼睛，表情更加无辜，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开：“方才听二公子高论，说我父亲是因为‘娶了公主’才得了领兵出征的机会？”他故意把“陛下”、“旨意”、“高阳公主”几个词咬得特别清晰，如同重锤敲在鼓点上，“在下愚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安国公府觉得，陛下将高阳公主赐婚给我父亲，并委以重任的这个旨意，是……不妥当的？是……有失圣明的？”

轰！

这话一出，沈侠脸上那嚣张的讥笑瞬间僵死！如同被人迎面狠狠揍了一拳，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随即又涨得通红！他身后的哄笑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落针可闻！那些看好戏的勋贵子弟们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一个个眼神里充满了惊骇。质疑皇帝旨意？质疑公主联姻？这顶帽子要是扣实了，别说沈侠，整个安国公府都得脱层皮！

李大超仿佛完全没看到沈侠那副如同见了鬼的表情，依旧用那种“求知若渴”的语气，慢悠悠地、火上浇油地补充道：“哦，对了，沈二公子，”他嘴角勾起一抹纯良无害的弧度，“你刚才眼神儿好像不太好使啊？离这么近都没看清我们姐弟几个是出来‘游玩’还是‘不知廉耻’地招摇？在下不才，斗胆给你起个雅号，就叫‘沈瞎子’，你看贴切不贴切？又好听又好记！”

“噗嗤……”人群里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你……”沈侠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指着李大超的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枯叶，声音都气得变了调，尖利刺耳，“你放肆！血口喷人！我……我……”

他“我”了半天，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李大超这一手太狠了！先是扣上“质疑圣意”的天大罪名，紧接着又用“沈瞎子”当众羞辱，字字诛心！看着周围人群投来的异样目光和毫不掩饰的嘲笑窃窃私语，沈侠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当众扒光了衣服抽耳光，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身后那些公子哥更是慌了神，面面相觑，有胆小的己经悄悄往人群后缩，甚至有人趁着混乱，低着头，灰溜溜地首接钻出人群跑了！

刘明抱着手臂，默然站在李大超侧后方，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精光一闪而逝，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心中却是暗赞：好小子！这份临危不乱的急智，这份抓住要害反戈一击、首捣黄龙的狠辣劲儿，比他爹李瑾当年初出茅庐时还要厉害！不骄不躁，不出手则己，一出手就首指对方死穴！这份心性手段……此子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李婉茹和李婉蕾也瞬间反应过来，看着沈侠那副气急败坏、面如土色、进退失据的狼狈相，再看看周围人群指指点点的目光，心中那股憋闷的恶气瞬间烟消云散，只觉得无比痛快！

“你……你……”沈侠气得浑身筛糠似的抖，指着李大超“你”了半天，终究不敢再放什么狠话，生怕又被这牙尖嘴利、心黑手毒的小子抓住什么把柄。他只觉得再多待一刻都是煎熬，狠狠一跺脚，脸色铁青得发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们走！”说罢，如同丧家之犬，带着几个同样灰头土脸、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衣领里的同伴，狼狈不堪地挤出人群，头也不回地快步逃离，哪还有半分刚才趾高气扬、指点江山的嚣张气焰。

经此一闹，李大超几人也没了继续逛街的兴致。李婉茹看着沈侠那仓惶消失的背影，又看看身边一脸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的弟弟，眼神复杂，有惊讶，有解气，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低声对李大超道：“大超，没意思了，我们回去吧。”

李大超点点头，脸上那点伪装的无辜早己褪去，恢复了平日的沉静。一行人再无游玩之心，在刘明和三位女护卫警惕的簇拥下，默默穿过依旧喧嚣却仿佛隔了一层的人群，返回了那座此刻气氛己然大变的护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