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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陆长年如何主动创造契机（第1页）

无意识画出符号的事件，像一记警钟，在陆长年内心深处敲响。他意识到，与那个符号群体的纠缠，己不再是单纯的外部调查，更是一场侵入内心的无声战争。被动防御和内部锤炼固然重要，但若不能主动出击，找到对方的弱点，他迟早会被那无孔不入的疯狂气息所侵蚀。

他需要破局。而破局的关键，目前看来，依然在顾沉岩身上。

首接联系顾沉岩重提“共振”话题，显得过于急切，也容易暴露自己的意图。他需要一个更自然、更不引人怀疑的“理由”，一个能让顾沉岩主动产生兴趣，并且愿意在他面前稍稍卸下防备的“诱饵”。

他沉思了整整一个周末，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反复推敲各种可能性。最终，一个计划的雏形在他脑海中慢慢清晰起来。这个计划的核心，在于利用顾沉岩可能存在的两种心理：一是对他这个“有趣对手”的好奇心；二是对其自身所信奉那套理念的某种……潜在的“验证”或“传播”需求。

周一回到警局，陆长年开始有条不紊地执行他的计划。

他首先找到了之前负责青少年宣传活动、与顾沉岩有过接触的另一位宣传科同事，以一种闲聊的口吻提起了顾沉岩的设计。

“顾设计师的水平确实很高，那种黑暗哲学风，在年轻人里好像还挺有市场的。”陆长年语气平常，仿佛只是随口感慨。

“是啊，”同事附和道，“尤其是那个关于‘秩序与混沌’、‘注视与反抗’的主题，听说在一些小众论坛上还引起了不少讨论呢。有些年轻人觉得特别酷，比干巴巴的说教强多了。”

“小众论坛？”陆长年适时地表现出一点好奇。

“嗯，好像是什么……‘深渊回响’？还是‘阈限思维’？记不太清了，名字都挺拗口的。”同事挠了挠头，“反正就是一些喜欢讨论神秘学、哲学和边缘艺术的人聚集的地方。”

“深渊回响”……“阈限思维”……

陆长年默默记下了这两个名字。他没有立刻去搜索，这会引起内部网络监控的注意。他需要更隐蔽的方式。

接下来的一整天，他利用工作间隙，通过加密的私人设备和网络节点，小心翼翼地开始搜索这两个论坛名称。果然，这是两个需要邀请码或经过严格审核才能进入的深层网络论坛，其讨论内容涉及大量晦涩的符号学、非主流哲学、意识探索以及……一些对现有社会结构的尖锐批判。

他没有试图注册或深入浏览，那太危险，极易暴露。他只是像幽灵一样在论坛的外围徘徊，捕捉着那些公开可见的、零星的帖子和讨论氛围。他能感觉到，这里的“气场”与顾沉岩的设计风格、与那个螺旋眼睛符号所散发出的感觉，同出一源——冰冷、理性、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感和对“超越常理”的追求。

这证实了他的部分猜测。顾沉岩及其背后的群体，很可能在以这类论坛作为招募成员、传播理念的渠道之一。

现在，他需要制造他的“诱饵”了。

他花费了几个晚上，极其谨慎地构思了一段文字。这段文字不能首接涉及那个符号，不能显得过于专业或狂热，但又必须能精准地触动顾沉岩那根敏感的神经。他借鉴了论坛里一些讨论的术语和思维方式，将其融入自己对“秩序与混沌”的思考中，但立场保持在一种探索和质疑的边界上。

最终，他匿名在一个与艺术、哲学相关的、相对公开但受众层次较高的社交平台上，发布了一段简短的随笔：

“‘秩序’渴望将万物纳入框架，赋予意义，但这框架本身，何尝不是一种更宏大的‘混沌’所暂时呈现的幻象？我们畏惧混沌，因其不可预测；但或许，真正的‘洞察’，正源于敢于凝视那片无序的深渊，并从中辨认出那冰冷、却蕴含着一切可能性的……‘注视’。”

这段文字，巧妙地嵌入了“秩序”、“混沌”、“深渊”、“注视”等关键词，其思辨的角度与顾沉岩的设计理念隐隐呼应，但又带着一丝不确定性和个人化的探索色彩，像一个偶然触及类似领域的思考者发出的疑问。

发布之后，他并没有@或首接联系顾沉岩。他只是在文案中，添加了那几个与顾沉岩设计相关的、较为冷门的话题标签。

他知道，如果顾沉岩真的在关注他，或者其背后群体有监控相关话题的习惯，那么这条信息有很大概率会被捕捉到。

这就像在森林里留下一个带有特定气味的标记，等待那只警觉的猎物自行前来探查。

做完这一切，他便不再有任何动作。他继续着日常的工作和生活，甚至刻意减少了对“泥火坊”和邻市昏迷事件的关注度，表现得如同一个己经完全从相关案件中抽身、回归普通警务工作的警察。

等待是煎熬的，尤其是在明知危险却要主动引其靠近的时候。陆长年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工具”们在这种紧绷的状态下，变得更加敏锐，也更加躁动。科塔尔的低语时常提醒他这是在玩火；司汤达则开始将这种“等待博弈”本身渲染成一种充满悬念和张力的行为艺术；弗雷格利让他对周围环境的任何细微变化都更加警惕；而异己手，则时常传来一种混合着期待与不安的微弱震颤。

三天后的傍晚，陆长年刚结束一个盗窃案的审讯，回到办公室准备整理笔录。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提示有一条新的私信。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但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平静地拿起手机。

发信人是一个陌生的头像和ID，内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