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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藏刃于鞘(第1页)

黑暗与寂静是绝佳的伪装温床。陆长年蜷缩在窄床上,科塔尔的冷静如同精密仪器,开始系统地“关闭”自身那些过于突出的感知。司汤达的视角被强行约束,不再解析环境中那些衰败的、充满痛苦张力的细节,而是将其模糊为一片无意义的背景噪音。异己手内部的“活性”脉动被刻意压制,从一条奔涌的暗流收敛为近乎枯竭的溪涧,只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滋养伤腿的生命力。他甚至尝试模仿着那些被生活重压磨平了棱角之人特有的、空洞而略带麻木的精神状态——这是一种比任何演技都更深层的伪装。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老赵低沉的声音:“东西放门口了。”

脚步声远去。陆长年又等待了片刻,才悄无声息地拉开门,将放在门口的一个旧脸盆和一叠衣物拿了进来。脸盆里有半盆微温的水,一块廉价的肥皂,一条虽然旧但洗得发硬的毛巾。衣物是一套深蓝色的、洗得褪色并带着些许机油污渍的工装,尺寸略显宽大,正好可以遮掩身形,还有一双磨损严重的解放鞋。

他没有点灯,就着门缝透进的微光,开始清洗。冰冷的水接触皮肤,带走污垢,也带来清醒。他动作机械,刻意模仿着一种因长期疲惫而导致的迟缓。换上干净的(相对而言)工装后,他将换下的破烂衣物卷起,塞在床底最深处。

老赵再次出现时,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看起来黏糊糊的糊状物,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草药味。“敷上,”他言简意赅,将碗递过来,同时放下的还有两个冷硬的馒头和一壶开水。

陆长年没有多问,接过碗,用手指挖出那墨绿色的、冰凉粘稠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左腿青紫的伤处。药膏触及皮肤,先是传来一阵强烈的、如同薄荷般的清凉感,随即转化为一种深层的、火辣辣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刺激着肌肉和神经末梢。这种强烈的外部刺激,与他正在进行的内部收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沉默地吃完馒头,喝了些水,将空碗放在门口。老赵似乎一首在外间留意着动静,很快便收走了碗,没有多余的交流。

接下来的两天,陆长年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蛰伏在这间小小的储物室里。除了必要的进食、敷药和解决生理需求,他几乎不动不言。大部分时间,他都靠在墙上,进行着那种深度的“收敛”冥想,同时仔细聆听着外界的每一丝声响,学习着下洼子的“语言”和“节奏”。

他听到隔壁夫妻为琐事的争吵,听到孩童被打骂后的哭泣,听到酒鬼夜归的踉跄脚步和含糊醉话,听到小贩沿街叫卖的单调腔调,听到麻将牌碰撞的哗啦声……这些声音,充满了底层生活的艰辛、无奈、麻木以及偶尔迸发出的、粗粝的生命力。司汤达被压抑的视角偶尔会不受控制地捕捉到这些声音中蕴含的强烈情绪碎片——绝望、愤怒、短暂的欢愉,但他立刻用科塔尔的冰冷将其覆盖、消解,不让其引发自身任何共鸣。

异己手的伤药似乎颇有奇效,左腿的明显消退,疼痛大为减轻,己经可以较为自如地活动。老赵偶尔会进来,检查一下他的伤势,换一次药,依旧沉默寡言,但眼神中的审视似乎淡了一些。

第三天傍晚,老赵再次推门进来,这次他没有带食物或药物,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陆长年。

“能走了?”他问。

陆长年点点头,从床上站起,活动了一下左腿,示意己无大碍。

“那就出来。”老赵转身走了出去。

陆长年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试炼开始了。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让科塔尔的屏障更加稳固,将眼神中所有锐利的光芒尽数敛去,只留下一种符合他当前“身份”的、略带疲惫和茫然的空洞。他微微佝偻起背,让步伐带上一点底层劳动者常见的、因长期负重而形成的沉重感,然后跟着老赵走出了储物室。

修理铺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外间的景象比之前看得更清楚些,除了维修工具和零件,墙角还堆着一些捕兽夹、磨损的弓弩部件,无声地诉说着主人过往的身份。

老赵递给他一个脏兮兮的帆布背包和一把锈迹斑斑的钳子。“从今天起,你是我远房侄子,叫小山,来找活干,暂时帮我打杂。话要少,眼神要木,别人问起,就说以前在矿上干过,矿塌了,没地方去。”

陆长年——现在是小山——接过背包和钳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跟我来。”老赵拿起一个手电筒,推开修理铺的后门,示意他跟上。

他们没有走前面的巷子,而是沿着屋后一条更窄、更阴暗、堆满垃圾和废弃物的夹道向前走。手电筒的光柱在污秽的墙壁和地面上晃动,映出扭曲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老赵边走边低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教导:“下洼子有三条主巷,七条岔道,能通到外面大路的有西个口子,但只有西头那个垃圾转运站旁边的口子晚上没人管。派出所的巡逻车一般只在主路晃悠,很少进来,但别碰上戴红袖标的治安员,那帮孙子眼睛毒。收保护费的是‘黑皮’那伙人,每周末来一次,看到了躲远点,别惹事……”

他语速不快,信息却极其密集、实用,全是关于如何在这个混乱地带生存下去的潜规则和注意事项。陆长年默默地听着,科塔尔的冷静如同海绵,将这些信息全部吸收、归档。异己手在黑暗中无声地调整着步伐,适应着脚下湿滑不平的路面。

他们穿过如同迷宫般的狭窄巷道,偶尔会遇到一两个蹲在门口抽烟或倒脏水的人。老赵会含糊地点头打个招呼,对方也只是懒洋洋地回应一下,目光在陆长年身上短暂停留,便失去了兴趣。他这副落魄、沉默的样子,在这里太常见了,引不起任何多余的关注。

“看到那个亮着粉灯的发廊没?”老赵用手电光指了指巷子深处一个暧昧的灯光,“老板娘‘红姐’消息灵通,但嘴不严,少跟她打交道。旁边那个永远关着门、门口停着几辆好摩托的屋子,是‘刀疤’放债的地方,那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绕着走……”

他们最终在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公共厕所后面停了下来。老赵用手电光照了照墙角一堆用破雨布盖着的、看不清是什么的杂物。

“以后,每天天黑后,你来这里,把这堆东西……整理一下。”老赵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看清楚,记在心里,但别问,也别跟任何人说。”

陆长年看向那堆杂物,在手电光下,他隐约看到破雨布下似乎是一些断裂的、带有特殊接口的线缆,以及一些被砸变形的、像是某种仪器外壳的金属碎片。这些东西,绝不属于下洼子日常生活的范畴,它们带着一种冰冷的、科技的痕迹,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瞬间明白了。这不是真正的打杂,这是老赵在向他展示某种“渠道”,或者是在测试他面对非常规事物时的反应。

他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或好奇,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走上前,蹲下身,开始机械地、慢吞吞地“整理”那些杂物,动作笨拙而迟缓,像一个真正被生活压垮了灵性的人。

老赵站在阴影里,默默地看着他,手电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轮廓。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藏得很好。”

说完,他关掉了手电筒,转身融入了身后的黑暗,脚步声渐渐远去。

陆长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依旧在黑暗中,摸索着那些冰冷而诡异的金属碎片。科塔尔的屏障下,他的思维却在高速运转。老赵显然不是普通的修车铺老板,他接触的东西,他展现出的警惕和手段,都表明他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网络。这或许是送出硬盘的一线希望,但也可能是一个更深的陷阱。

精神病是这么用的。

它们让他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底层边缘人的角色,如同一把被污泥包裹的利刃,收敛了所有锋芒。它们帮助他融入了这片藏污纳垢的土壤,在这片黑暗中,他不仅是在隐藏,更是在观察,在学习,在等待着那个将秘密送出去,或者……挥刃出击的时机。

夜色深沉,下洼子在黑暗中沉睡,发出粗重的鼾声。而在这鼾声之下,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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