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的西人在如同地狱绘卷般的山脉中亡命奔逃,地裂、亡灵、怨灵黑水紧追不舍。
陈静所指示的那处散发着奇异“吸收”效应的山脊,是黑暗中唯一微弱的光点,但通往那里的路途己被疯狂的自然和超自然力量彻底阻断。
就在他们被一股从地底喷涌而出的、由无数扭曲矿工怨灵组成的能量流逼入绝境,退无可退之际,一阵奇异而苍凉的歌谣声,混合着低沉有力的鼓点,突然从侧翼一片尚未完全崩塌的岩石林中传来。
随着那古老歌谣的响起,空气中狂暴的能量流似乎受到了一丝无形的安抚和引导,变得略微平缓了一些。
紧接着,十余个身影如同幽灵般从岩石后现身。
他带领着一队阿帕奇保留地的巡逻队员,以及几位显然是部落长老或萨满的人物。
他们并未穿着现代作战服,而是传统的皮革与布料混合的衣物,脸上涂着象征性的油彩,手中拿着混合了现代步枪和古老仪式法器的武器,如绑着羽毛和符石的猎枪、刻满符文的短斧。
几位长老手中摇晃着发出舒缓声音的沙铃,口中吟唱着那古老的歌谣,试图平复躁动的灵界能量。
双方在这如世界末日般的场景下骤然相遇,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
阿帕奇战士们立刻举起了武器,警惕地对准了雷耶斯等人,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和不信任。
显然,他们将山脉的异变归咎于这些外来者的闯入。
“放下武器,我们没有恶意!”雷耶斯立刻高喊,同时示意卢克和陈静也放低枪口,但她自己并未完全放下,警惕依旧。
“不是我们惊醒的!是掘密教!”雷耶斯立刻反驳,语气急切但努力保持冷静,“是他们在地下进行的亵渎实验爆炸了,才导致能量泄漏,污染了地脉!我们试图阻止他们,差点死在里面!我们有一个队员为了掩护我们的撤退,己经牺牲了!”
她的话被一位年长的萨满用阿帕奇语厉声打断,老人神情激动地指着周围肆虐的超自然现象,又指向雷耶斯他们,显然是在斥责。
“离开?你看我们现在能走到哪里去?”卢克忍不住吼道,指着身后汹涌而来的怨灵洪流和不断改变的地形,“现在到处都是这种东西,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又一位较为年轻的、眼神中带着务实光芒的战士用阿帕奇语快速对亚齐说了几句。亚齐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远处,又一道地缝裂开,喷出的黑气中浮现出更多扭曲的亡灵。
最终,亚齐警长深吸一口气,做出了艰难的决定,他的声音依旧硬邦邦的,但透出一丝无奈的务实:“听着,外乡人。我对你们没有好感,你们的生死也与我无关。但山脉的愤怒威胁到了我的族人,我的家园。暂时,我们的目标一致,就是活下去,并让这片土地恢复平静。”
他顿了顿,提出了苛刻的条件:“我们可以为你们指引一条相对‘干净’的路径,通往‘鹰泣峰’,那里是古老仪式的场所,或许能暂时隔绝污秽。但你们必须听从我们的指挥,不得擅自行动!不得用你们的武器惊扰任何你们不理解的存在!并且,”他的目光锐利地盯住陈静背着的资料袋,“事后,你们必须交出从亵渎之地带出来的所有东西!那些是不祥之物,必须由部落处理!”
交出拼死得来的数据?雷耶斯心中一震,立刻拒绝:“不可能!这里面有阻止掘密教的关键情报!”
“没有我们,你们现在就会变成它们中的一员!”亚齐厉声指向逼近的怨灵,“情报?还是活下去?选一个!”
“我们可以共享情报!”陈静急忙插话,“我们一起分析!这对保护你们的土地也有帮助。”
“我们的土地,我们自己会守护!不需要外人的‘科学’指手画脚!”一位长老激动地打断她,文化隔阂深如鸿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亡灵越来越近。
雷耶斯看着眼前这群唯一能提供生路的、却又充满敌意的盟友,又看了看身后绝望的境地,以及怀中可能关乎全球安危的数据她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好!我们接受指引,并承诺在脱离险境后,将我们获得的部分‘实物’资料交由你们处理。”她刻意模糊了“电子数据”的概念,并强调了“部分”和“实物”,“但前提是,你们必须保证我们安全抵达‘鹰泣峰’,并且,我们需要了解你们安抚土地的方法,以避免未来再次发生类似灾难!”她试图为后续合作留下伏笔。
亚齐警长死死盯着她,似乎在判断她的诚意。最终,他重重哼了一声:“狡猾的外乡人,跟上!尽量走在洒了圣灰的路径上!别碰任何发光的石头或雾气!卢卡斯!”他叫过那个较为年轻的战士,“你带两个人断后,用‘驱灵粉’延缓它们!”
一场极度脆弱、充满猜忌和不情愿的临时合作,在这末日般的背景下仓促达成。
阿帕奇战士们在前面吟唱着歌谣,用古老的方法开辟出一条相对稳定的能量路径,雷耶斯西人紧紧跟在后面,学习着避开肉眼看不见的能量陷阱,卢克和断后的阿帕奇战士则用特制的药粉和有限的火力艰难地阻挡着追兵。
陈静想用设备记录能量变化被严厉制止;
卢克习惯性想射击一个飘近的灵体被阿帕奇战士用手势强行压下,转而由一位萨满用烟雾和吟唱将其引开;
莉娜试图解读岩壁上的古老符号被警告“再看下去灵魂会被吸走”
但在共同的生存压力下,一种艰难的、沉默的默契也在逐渐形成。
外来者看到了古老智慧在应对这种超自然灾难时的独特有效性,而阿帕奇人也隐约意识到,这些外人带来的现代火力和那种叫“科学”的观察方式,在某些时候确实能补充他们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