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城东繁华之地的高层商务楼。
周璟时默默推开一扇办公室的门,那屋中飘散着淡淡的玫瑰香气,是江陆离喜欢的味道。他缓缓步入,看着办公桌上一束盛放的曼塔玫瑰,一如往常般被照料得很好。
周璟时扯了扯嘴角,人都走了,何必呢?宽大的手掌在绕过办公桌时轻轻一挥,啪地一声,花瓶猝然坠地,连同那冷艳的花朵一起,跌落在暗灰色地毯上。周璟时没有去看,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坐下。
那年,他租下这里,为了她。可现在看来,这办公室还是太小了,小到装不下她想要的……
周璟时缓缓抚摸着身侧皮质的扶手,一丝清净的气息透过指尖渗入,他不自觉地闭了闭眼。周遭熟悉的一切让人意识有些迷蒙,恍惚间,又想起了那个初秋,那个他们相遇的晚上,那个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
………………
两年前。
周璟时在城东最繁华的地段有一间酒廊,很明显,这不是个赚钱的营生。而这里的客人也的确不多,但凡进得来的,都是他的座上宾。
但今晚,这个私密的清吧却格外热闹。
京城基金圈数得上号的嵩润资本酒会,周璟时的一位客户恰巧是那里的董事,就把这活动搞到了他这儿。嵩润的客户都是资本、实业圈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周璟时作为地主,必然要露个面意思一下。
看看不远处觥筹交错的人群,他微微低身,从冷柜中拿出一只杯子,放入几粒冰块,而后将手边琥珀色的液体缓缓注入,晶莹的玻璃上立刻浮起一层薄霜。
这酒会人虽不少,但那一抹高挑清丽的身影明显是人群的中心,及肩乌发随意别于耳后,细碎的层次掩映着修长的脖颈,略微宽松却富于设计的西装掩去了她原本的身材曲线,却与那线条分明的五官和出尘的气场相得益彰。
江陆离,嵩润的王牌基金经理,人称私募女王。自三年前上任伊始,便霸榜所有收益排行,而她的投资风格也很特殊,与嵩润的传统不同,她做得是量化对冲,这风格在熊市中十分吃香,所以这几年,她在圈中的地位俨然如日中天。
正如现在,她手握一杯香槟,挂着适时的微笑,矗立于一班穿着精致的男男女女中,左右逢源。
周璟时拿起吧勺,轻搅着手边的威士忌,冰块与杯壁碰撞出优雅的旋律。然而关于这个江陆离,他也听说过一些隐秘的八卦,例如她当年出圈,就是靠嵩润的老板陈嵩一手捧出,那时江陆离随着他出入各种场合,出挑的外貌和姣好的身形,不知让多少人艳羡。
周璟时一直做得是顾问生意,虽也算金融圈,但始终游走外围,所以和这人,他也是第一次见面。抬手轻啄一口微凉的酒液,他终于端着杯子自吧台中步出,也该去打个招呼了。
中心一圈人显然相谈甚欢,待到周璟时临近,他认识的那名董事看到了他,笑着招呼道,“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周璟时璟少,今天这酒廊的主人。当然,璟少主要业务是做FA,各位有什么融资顾问方面的问题,可以找他咨询,璟少在行内的效率,那可是一顶一的!”
“各位好。”周璟时笑笑,礼貌性地抬了抬酒杯。
“诶璟少,这位你认识吧,我们的江总,江陆离。”那位董事继续热情地介绍着。
“自然知道,”周璟时抬手,与江陆离对握,“但的确是第一次见,江总,幸会。”
“幸会,”江陆离也朝他笑笑,未施浓妆的面庞透着一种天然的精致,在酒廊迷离灯光的映衬下,一双桃花眼清朗深邃,不似寻常女生般柔美,却又别有意味。“早就听付董提起过璟少,还有这酒廊,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江陆离目光落在他身上,“我不懂酒,日后有机会,还要跟璟少多多请教。”
“好说,江总随时赏光。”周璟时唇角微挑,望进那汪深潭,竟有一丝不经意的出神。
随后他便融入那波人,随意地聊了些有关投融资的事,也交换了几个联系方式,其中就包括江陆离。几人正说得融洽,一个衣着考究,年纪却明显偏轻的男人走入他们这圈,“江总,”那人在江陆离身旁站定,故作热情地叫着,“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今儿咱可得好好聊聊,你到底怎么看这轮行情?这大盘如果反转,你有什么策略上的准备?”看似是在请教,语气中却透着明显的不善。
这人周璟时认得,杜星豪,杜氏集团三公子,仗着家里撑腰,在京城高阶圈是出了名的跋扈乖张。看来,他也是嵩润的客户。
江陆离听了他的问题,却只笑笑,“杜总,我做的是量化对冲,对股市涨跌没那么大兴趣,基金追求的是绝对收益,想必你在投资前也是充分知晓的。”一席话说得在情在理。
杜星豪却撇撇嘴,显然不太满意,“江总又避重就轻,你这量化对冲确实适合熊市,但若是大市变了,你是不是也该跟着做点调整?”
“杜总说得是哪种调整?”江陆离淡淡问道,“策略上的微调我肯定会做,但大原则上不会偏离投资理念。”
“投资理念?”杜星豪干笑两声,“我看给客户挣钱才是最大的投资理念!你那个净值,已经一个月没怎么动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