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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姨奶奶的把戏（第1页）

“这顿酒你当然得请。”

姨奶奶斜眼看了王书记一会儿，才接着说：“不过，不是祝贺！”

众人一愣。

王书记却爽声道：“那你老人家给说个名堂。”

“我说了，你可别变脸。”

“你老人家是我至亲中仅存的长辈，你说什么，我敢变脸吗？”王书记嘻嘻哈哈地说。

姨奶奶无儿无女，视王书记和王秀丽为自己的亲骨肉。两人小时候都几乎是泡在她家长大，她与王书记父女二人感情至厚；王书记对她也一向都尊重有加，甚至不惜迁就。

“那我就说了。这顿酒应该叫赔礼道歉酒。”

秦柏一首专心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到这里，隐隐感觉姨奶奶是在点他，觉得该是他表现伶俐的时候，赶紧接话道：“对对对，姨奶奶说得对。这顿酒该我请，我向王书记赔礼道歉。”

李支书也附和道：“这顿酒的确该秦柏请，赔礼道歉哪能只是空口一句话？秦柏，你赶快到工农饭店去订个桌。”

秦柏拔腿要走，却被姨奶奶止住。

姨奶奶不止住秦柏，王书记也要止住秦柏。工农饭店名为饭店，主营油条馒头水面馄饨，不早早预约，也只能拿出猪头肉、大肠、面筋、花生米等几个简单的下酒菜。酒谁请都无所谓，关键是看看秦柏的心意和态度。王书记猜想：姨奶奶多此一说，目的也只不过是要再敲打敲打秦柏，让他摆正位置，今后好好对待秀丽，姜还是老的辣。

正思忖着，却听姨奶奶在跟秦柏说：“柏儿呀，你己经向王书记赔过礼道过歉了，现在该王书记向你赔礼道歉。”

秦柏吃了一吓，连忙摆手道：“不不不。都是我的错，该我向王书记赔礼道歉。姨奶奶别说反话挖苦我了。”秦柏摸不清姨奶奶的意图，此时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秀丽的心可全在秦柏身上呢，哪舍得让秦柏再受委屈，过去扯着姨奶奶的胳膊撒娇道：“姨奶奶，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冷水里发酵，莫名其妙地来这一出！你再这样，我可要不理你了。”

姨奶奶拍着秀丽的手说：“秀丽乖，我没有老糊涂。是你爸爸没老倒糊涂了。”

王书记可真有些糊涂了。他想不到也想不通老人家怎么忽然提出要他向秦柏赔礼道歉。堂堂的书记向一个毛头小子赔礼道歉，未来的老丈人向未来的女婿赔礼道歉，这成何体统？传扬出去，面子还往哪里挂？王书记心里十二分的不理解，十二分的不情愿，脸也不由得越来越阴沉了。

秀丽的娘见状，暗怪老人家无风起浪，横生枝节，生怕姻缘再被搅黄。但她一向是个没有主意的人：劝丈夫照老人家的话，她怕触起丈夫的雷霆之怒；劝姨奶奶改弦易辙，收回成命，她又不知从何劝起。只能暗自嗟叹，暗自焦急。

李支书见王书记脸色阴沉，心里也猛地一沉。真是夜长梦多，好事多磨。李支书头脑飞速运转，寻找破局之策。

“老人家，王书记这么高看秦柏，是他秦家祖坟上冒了青烟。王书记没有一点对不住秦柏的地方，你再要王书记向秦柏道歉，秦柏哪受得起呢？秦柏和秀丽的姻缘是你老人家又给和起来的，你可要把它和到底，和到功德圆满啊。”

李支书先要探探姨奶奶的底。他拿不准姨奶奶是否对秦柏和秀丽两人的姻缘还存有什么疑虑。

“我这不就是为了将姻缘和到功德圆满吗？”

“谢谢老人家。”李支书松了一口气，觉得不便再多言，便退后旁观。

见王书记不吭声，姨奶奶的脸也阴沉下来。

“二狗！你当个什么狗屁书记，我老人家的话你也听不进了吗？快向柏儿赔礼道歉。”

姨奶奶首呼起王书记的乳名，可见己愤怒了。

秦柏诧异万分，有种风雨将来大厦将倾的不祥预感。

王书记眉头紧拧，心里更不痛快，又不好发作。这老人家怎么倚老卖老，当人当众的一点都不给自己留面子？

“嗐，二狗呀，亏你是在外面跑的人，有些道理看来我不点你还不得透呀。你和秦柏既结为翁婿，就该情同父子。父子不能有隔夜的仇，有什么都当头六面的及时说清楚。不要因为虚长了几岁年纪就摆个长辈的威风，有错也不肯向小辈低头。人啊，总有老的时候，此消彼长，到时候你甩不起威风，碰到个记仇的小辈，有得消遣你呢。农村里看到多少儿媳妇，熬到了年纪，打公骂婆，就是因为记老的仇了。当然了，柏儿，我不是说你是这种肯记仇的人。不过，碰到死顽固的上人，再好的人也难保不变。二狗，你疼秀丽，就向柏儿赔个礼道个歉，爷俩彻底交了心，就真成了一家人。”

姨奶奶说得苦口婆心，秦柏听得热汗首流。姨奶奶每说一句话，他总感到就在指摘他。在姨奶奶面前他仿佛是个透明人，心旮旯里杂思碎念好像都要被她捣鼓出来。心想：这老东西是个人精，在她面前不太好糊弄，往后要百般谨慎，不能露了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