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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重见天日物已非（第1页）

黑色流光摧枯拉朽般撕裂了幽冥地府的层层空间壁垒。

悟空能感觉到周围环境的急剧变化。那浓郁到令人窒息的阴气与死气正在飞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虽然稀薄、却透着勃勃生机，却又莫名让他感到一丝排斥的气息。

这生机之中掺杂了太多尘世浊念，如同美酒掺了污水，令他魔躯本能地产生抗拒。

阳间的气息！

只是这气息，与他记忆中的似乎有所不同，少了几分先天灵韵，多了几分浑浊与衰败。仿佛一件蒙尘的瑰宝，灵性尽失，只余凡俗。

嗤啦——！

仿佛布帛被强行撕开的刺耳声响在前方响起。眼前的灰暗幽冥景象骤然破碎，一道刺目的、久违的光亮照射进来，让他那双在绝对黑暗中度过了百万年的眼睛，感到一阵轻微的不适。眸中黑焰跳动，迅速适应了这陌生又熟悉的光明。

他冲出了幽冥！

眼前豁然开朗！

不再是地府那永恒的昏暗，而是……天空！大地！云层！

他正从一片荒芜山脉的幽深裂谷中冲天而起，下方是扭曲破碎的、尚未完全闭合的幽冥缝隙，丝丝缕缕的阴冷鬼气正从中逸散而出，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污染侵蚀着周围本就稀疏枯黄的草木，使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腐烂。

高悬于空，悟空猛地停住了身形，周身魔焰微微收敛，悬浮于九天之上。

他脚踏虚空，如魔神降世，贪婪地，却又带着一丝陌生与审视，俯瞰着这片天地。

百万年的禁锢，几乎让他忘记了天地的辽阔，此刻纵目西望，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刚涌起便被冰冷的魔心碾碎，只留下绝对的冷酷与审视。

天，依旧是那片天，却似乎没有记忆中那般高远清澈，云层灰蒙蒙的，带着一种沉暮之气，仿佛承载了太多尘世的污浊而变得沉重。

阳光洒落，却不再让他感到温暖，反而有种被灼烧的轻微刺痛感——这是魔躯对至阳之力的本能排斥。那光线也显得苍白无力，失去了往日的璀璨神辉。

地，依旧是那片地，山川河流的轮廓依稀有着过去的影子，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变得极其稀薄，远不如百万年前那般充沛浓郁，如同即将干涸的泉眼。许多记忆中的灵山福地似乎失去了光泽，变得平凡甚至荒芜，被凡俗植被覆盖，难觅仙踪。

大地上人族城池的数量似乎多了无数倍，密密麻麻，蚁巢般遍布，但那些城池上空弥漫的，多是俗世烟火与欲望浊气，乌烟瘴气，冲天而起，少有清灵仙韵。无数细碎的、嘈杂的众生杂念混合成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西野，令他心生厌烦。

变了。

一切都变了。

百万年时光，足以沧海桑田，足以让一个辉煌的时代走向末法。

一种莫名的烦躁感涌上悟空心头。这不是他熟悉的三界，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世界。那种疏离感，甚至短暂地压过了滔天的恨意。

他就像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囚徒，一觉醒来，却发现故园不再，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