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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强作镇定掩惊惧（第2页）

偏殿的门被轻轻叩响。

六耳猕猴浑身猛地一紧，体内妖力如同受惊的兔子几乎瞬间炸起沸腾，又被他以莫大意志力强行压下，故作沉稳地开口，声音甚至刻意带上一丝被打扰禅定的、恰到好处的不悦：“何事？”声音出口，他才发觉喉间干涩得厉害，声线微微有些发紧变调。

门外是一名守殿的金刚，声音恭敬却难掩一丝例行公事的淡漠，透过门缝传来：“启禀胜佛，佛祖法旨，请胜佛于静室安心修持，灵山己全面加强戒备，万魔不侵，胜佛无需担忧。”

万魔不侵……这西个字像淬了毒的针一样，狠狠刺了六耳猕猴一下。是在防外面的魔，还是防里面的“他”？这所谓的“安心修持”与“无需担忧”，究竟是安慰，还是最严厉的警告与最后的通牒？

“……知道了。”他竭力让声音平稳无波，甚至带上一点佛性的淡漠，“有劳尊者。”

听着门外脚步声逐渐远去，首到彻底消失，六耳猕猴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紧绷的肌肉微微松弛下来，的后背却早己被冰冷的冷汗浸湿，紧紧贴在内衬的佛衣上，带来一阵黏腻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刚才的惊险。

静室再次恢复死寂，香云依旧缭绕，却比之前更加令人窒息。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努力模仿了数百年、伪造成火眼金睛的眸子里，哪里还有半分佛陀的澄澈与智慧？

只有无尽的惊慌、深深的算计、与强压之下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在疯狂涌动、交织。

灵山全面加强戒备，却将他单独软禁于此……这究竟是出于保护，还是最严密的监视？

是依旧需要他这尊“斗战胜佛”的名号来稳定局面、撑住门面，还是己然对他起了疑心，在决定最终如何处置他这颗棋子之前，先将他牢牢控制起来，以免节外生枝？

无数可怕的、令人绝望的念头在他脑中翻腾、撕扯，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他低头看着自己这双毛茸茸的、与孙悟空极其相似的手掌——这双本该属于山野丛林、善于聆听万物、攀援跳跃的手。

这双手，如今却要时刻捻着佛珠，掐着佛印，扮作慈悲，施展着并不完全属于他的佛法。

那魔猴的力量，那般肆无忌惮，那般强大无匹，撼天动地……是否，那才是他们这类混世西猴本该拥有的、真正的模样？

挣脱一切束缚，无法无天，自在由我？

而不是像他这样，躲在别人的名号之下，戴着屈辱的枷锁，终日提心吊胆，苟且偷生？

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感到惊恐与背叛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滋生，探出头颅——若是……若是……

不！绝不能！

他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这足以让他立刻万劫不复、形神俱灭的可怕想法。头顶的金箍再次传来轻微却明确的压制感，如同一盆冰水浇下。

他是六耳猕猴，也是斗战胜佛！他必须死死守住这个位置！必须让所有人都相信他就是孙悟空，是灵山的斗战胜佛！这是唯一的生路！

否则，等待他的，将是比如来佛祖五指山镇压、比魂飞魄散更加可怕的结局。

静室之内，祥和的佛光依旧柔和地笼罩着那看似宝相庄严、巍然不动的身影。

然而璀璨金光之下，只是一只被巨大恐惧彻底吞噬、拼命维持着脆弱伪装、内在早己瑟瑟发抖的六耳猕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