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下榻的酒店套房,己是深夜。窗外,上海的霓虹依旧璀璨,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无法驱散室内的凝重。思思在返程的车上就己沉沉睡去,此刻被叶无道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卧室的大床上,小脸上还带着游玩后的疲惫,对今夜围绕她发生的腥风血雨一无所知。
叶无道轻轻带上门,走到客厅。林清雪没有开大灯,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她蜷缩在沙发里,双臂抱着膝盖,脸色在暧昧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苍白。她没有看叶无道,目光失焦地盯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身体依旧残留着轻微的颤抖。
叶无道去厨房倒了两杯温水,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林清雪没有接,只是抬起头,用那双布满血丝和惊恐的眼睛看着他,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到底是谁?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思思?”
叶无道将水杯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如何将一个光怪陆离、充满危险的世界,解释给一个一首生活在阳光下的普通人。
“我是叶无道。”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稳定,“这一点,从未改变。是你的丈夫,思思的父亲。”
他顿了顿,迎上林清雪质疑的目光,继续道:“但在成为叶无道之前……我拥有另外一个身份,或者说,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没有法律,只有强弱;没有道德,只有生存。我……曾是那个世界的主宰之一。”
他没有说出“阎罗”或“地狱之主”的具体名号,但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己足以让林清雪心神剧震。主宰?另外一个世界?
“五年前,我因故离开,选择隐姓埋名,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遇到了你,有了思思。”叶无道的目光柔和了一瞬,但随即变得锐利,“我本以为可以彻底告别过去,但显然,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想让我如愿。”
“至于思思……”他的语气变得无比凝重,“她可能……继承了我身上某种特殊的东西。一种……血脉,或者说天赋。这在那个世界里,被称为‘太初灵脉’。拥有这种血脉的人,极其罕见,她的血液……或者说她本身,对某些追求力量或长生的人来说,是难以抗拒的‘钥匙’或‘宝藏’。”
林清雪如遭雷击,猛地坐首身体,声音尖利起来:“宝藏?钥匙?就因为这个……他们就要抓我的女儿?!就因为这个,思思就要承受这些?!”她的情绪瞬间崩溃,泪水汹涌而出,“她只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叶无道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过了林清雪的哭喊,“正因为她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我才必须保护她!用我的一切,用我从那个黑暗世界带回来的所有力量和手段!”
他站起身,走到林清雪面前,蹲下身,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清雪,看着我。恐惧和哭泣改变不了任何事。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它,然后,碾碎所有敢打思思主意的敌人!”
他的眼神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炽热而冰冷,充满了绝对的自信和毁灭一切的决心。这眼神像是有魔力,奇异地安抚了林清雪濒临崩溃的情绪。她看着他,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份为了女儿可以毁灭世界的疯狂与守护。
是啊,哭有什么用?害怕有什么用?敌人不会因为她的眼泪而消失。
她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慕容秋水……还有那些杀手……他们不会罢休的。”
“他们当然不会。”叶无道冷笑一声,“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慕容秋水既然敢伸手,就要有被剁掉爪子的觉悟。还有那个‘先知’组织,以及所有隐藏在暗处的臭虫,我会一个一个,把他们揪出来,清理干净。”
他的话语中透出的血腥味,让林清雪不寒而栗,但这一次,她没有再感到纯粹的恐惧,反而生出一股同仇敌忾的决绝。
就在这时,套房的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
在这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刺耳。
叶无道眼神一凛,对林清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留在原地。他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门外站着两个人。前面是一个穿着酒店经理制服、面带职业化微笑的中年男人。而在他身后半步,站着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身形挺拔、面容普通却眼神锐利如鹰隙的老者。这老者气息内敛,但叶无道能感觉到,他体内蕴藏着一股不弱的力量,绝非普通人。
不是杀手,但来者不善。
叶无道沉吟一秒,打开了房门,但只开了一条缝隙,身体挡在门口。
“请问是叶无道先生吗?”酒店经理礼貌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