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终于来了…萌萌好怕…”
那一声带着哭腔的、软糯颤抖的呼唤,像是一道温暖的阳光,瞬间刺穿了叶凌霄周身萦绕的、如同实质般的血腥与暴戾。
他胸腔里那团焚毁一切的怒火,在这一刻,奇迹般地平息了下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心疼与后怕。
“萌萌…”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刻意放得极轻、极柔,仿佛生怕音量稍大一点,就会吓到眼前这个受尽惊吓的小天使。
他快步走到角落,高大的身影在壁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将那个蜷缩的小小身影完全笼罩。他没有立刻去抱她,而是缓缓地、几乎是带着一种虔诚的姿态,单膝跪在了地毯上,让自己的视线与女儿平行。
他伸出手,那双手,刚刚扭断了不知多少人的脖颈,击碎了不知多少人的骨头,沾满了看不见的鲜血与罪孽。此刻,却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最轻柔的部分,去触碰女儿冰凉的小脸。
“不怕,萌萌不怕,爸爸来了。”他重复着,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魔力,“爸爸在这里,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指腹擦过女儿脸颊上未干的泪痕,那冰凉的湿意,却烫得他心脏一阵抽搐般的疼。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女儿全身,当看到那粉色公主裙上沾染的污渍,特别是那白皙小胳膊上几道刺眼的红痕时,他眼底刚刚平息的猩红杀意,几乎要再次翻涌上来!
那是……鞭痕?!
一股毁灭的冲动再次冲击着他的理智,让他恨不得立刻返回楼下,将那个楚天明,不,将整个楚家,都碾成齑粉!
但他强行压下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女儿。
“疼吗?”他的手指悬在那些红痕上方,不敢落下,声音里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痛楚。
萌萌仰着小脸,泪珠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看着爸爸近在咫尺的脸。爸爸的眼睛好红,像兔子一样,但看着她的眼神,却比世界上最柔软的棉花糖还要温柔。她用力地摇了摇小脑袋,带着浓重的鼻音:“不疼了…爸爸来了,就不疼了…”
说着,她似乎终于确认了安全,一首紧绷着的小身体松懈下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委屈,张开小小的手臂,扑进了叶凌霄的怀里,小脸深深埋进他湿透的、带着雨水和淡淡血腥气的胸膛。
“爸爸…萌萌好想你…他们好坏…不让萌萌回家…还打萌萌…”她断断续续地诉说着,温热的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
叶凌霄身体僵硬了一瞬。
五年来,他刻意与女儿保持距离,用冷漠和疏远来伪装自己,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这突如其来的、全心全意的依赖和拥抱,让他那颗在尸山血海中都不曾动摇的心脏,软得一塌糊涂。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抬起手臂,缓缓圈住女儿柔软、温热,却又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的小小身躯,然后一点点收紧,将她牢牢地、稳稳地护在自己的怀里。
仿佛拥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对不起…是爸爸不好…爸爸来晚了…”他低下头,下颌轻轻抵着女儿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悔恨,“爸爸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萌萌,再也不会让萌萌离开爸爸身边…”
他的承诺,重若千钧。
这不是一个普通父亲的保证,这是来自地狱之主的誓言。意味着从今往后,这世上若再有谁敢动他女儿一根汗毛,将要面对的,是真正意义上,九幽地狱的全面降临!
怀里的萌萌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强大而安稳的力量,抽泣声渐渐小了下去,只是小手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不肯松开。
就在这时——
“叶凌霄!萌萌!”
一个充满了惊惶、难以置信,甚至带着一丝尖锐的女声,突兀地在房间门口响起。
叶凌霄抱着女儿的手臂微微一紧,却没有立刻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