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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你到底是谁（第1页）

夜空像一块浸了墨的破布，沉沉压在北部马场的上空。残月惨白，勉强勾勒出歪斜的木栅栏，好些木桩己经烂得只剩半截，在风里发出“吱呀”的哀鸣，像垂死的兽。马厩的屋顶塌了大半，露出黢黑的椽子，像肋骨般嶙峋。门板早被掀了，黑洞洞的入口像一只只瞎了的眼睛，漠然地瞪着天。

里面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风一吹，沙沙作响，倒像是有无数细碎的脚步在动。地上散落着生锈的马镫、断裂的缰绳，还有一些看不清原貌的破烂。空气里弥漫着霉味、尘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形容的腥甜，像干涸的血混着腐烂的草。

月光偶尔从云缝里漏下来，照亮某块塌陷的地面，那里的草长得格外稀疏，泥土颜色也比别处深些，像一块丑陋的疤。据说，以前这里的马嘶鸣能传出老远，可现在，只有死寂。连虫鸣都绕着这片地走。

站在这里，总觉得冷，不是夜风的冷，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你，又好像能听见无数匹马在地下痛苦地刨蹄、哀鸣。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像浸透了绝望和痛苦，若是有人知道那些被掩盖在断壁残垣下的真相，怕是会立刻调来众人，把这整个地方连土带根地铲平，烧成灰，再狠狠踩上几脚，生怕那罪恶和痛苦会从地里爬出来。

克劳德在月下看着缩成一团颤抖不止的帕托尔，由于己经来到了北部马场加上如果太久没有将卸下的肢体接上会影响身体，所以克劳德最终还是将帕托尔完全复原了。

但当帕托尔复原后第一件事不是逃跑或者和克劳德对抗，而是趴在地上身子蜷成一团不断的颤抖，嘴里还在说个不停。

帕托尔的指节深深抠进潮湿的草甸，指甲缝里塞满暗红色的泥垢。他的脊椎像被抽掉般蜷成胎儿的形状，制服肩章在月光下泛着病态的铜绿色。

"它们。。。它们用马蹄铁烙人的舌头。。。"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成少女般的尖细，又猛地沉回老烟枪的嘶哑，"每根缰绳都编着活人的头发！我看见。。。我看见警徽在马槽里生锈。。。"

他的眼球急速左右震颤，仿佛在躲避某个无形的刽子手。"不是马厩。。。是产房！我们……我们在那里生长……变大。"喉结上下滚动间，唾液拉出的细丝里混着血线。

当夜风掠过废弃的马具棚时，他突然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别听嘶鸣声！它们在用马的语言。。。教人忘记怎么说话！"指甲在脸颊抓出长长的血痕，"我的牙齿。。。我的牙齿在变长吗？你摸摸看！"

他一把攥住克劳德的衣领，瞳孔缩成针尖大小："马场主从来。。。从来就没离开过。"

听到这句话，克劳德的眼睛瞬间瞪大到极限，仿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答案啊！他心中的激动如同火山喷发一般，难以抑制。

他猛地抓住帕托尔的肩膀，手指深深地陷入对方的皮肉里，急切地问道：“马场主从没离开过？！他还在马场里？！还是在马镇？！”他的声音因为过度兴奋而有些颤抖，语速极快，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因为他知道，只要能抓到马场主，那么一切都可以明了，什么帕托尔，什么弗肯，什么约克夏统统不重要了，只要能抓到他，克劳德有一百种方式搞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那个异常到底在哪。

此时的克劳德，双眼紧紧盯着帕托尔，但帕托尔的眼睛不停地颤动着，就像风中的烛火，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这种异常的表现，让他有些担忧，他觉得帕托尔对北部马场的关注己经超出了正常范围，如果不尽快带他离开，很可能会像玛法里奥一样话都没说完就先死了。

既然己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他决定先将帕托尔带离这个地方。毕竟，他还答应过弗兰斯，要保证帕托尔的生命安全。

说着，克劳德迅速打开背包，在里面摸索了一阵，然后掏出一粒药丸。这粒药丸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淡蓝色，表面光滑如镜，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这是他从格林曼德那里弄来的一种特殊药剂，可以在短时间内将人的情绪迅速拉至平稳状态。正是因为有了这种神奇的药丸，克劳德才敢冒险将帕托尔带到这里来，因为他知道，无论帕托尔的情绪如何波动，只要给他吃下这粒药丸，就能立刻让他恢复平静。

事实上，克劳德的背包里装满了各种药剂，每一种都针对不同的情况而准备。有治疗外伤的、有缓解疼痛的、还有一些是专门用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而这些药剂，无一不是出自格林曼德之手。作为一名医疗异常，克劳德肯定会让他发挥用途到极致。

“吃了！”他毫不犹豫地喊道，同时迅速掰开帕托尔的嘴巴，准备将药强行喂进去。然而，就在他掰开帕托尔的嘴的瞬间，一个惊人的发现让他惊愕不己——帕托尔的舌头上竟然印着一个清晰的马蹄章！

克劳德的目光顺着帕托尔的口腔往里看去，他的心跳陡然加速。他注意到帕托尔的臼齿明显异常，比正常人的臼齿要大得多。这一发现让克劳德心中涌起非常不好的想法，但他决定暂时将这些疑问搁置一旁，先把药喂给帕托尔再说。

克劳德深吸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将药倒入帕托尔的口中。药一入口，帕托尔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并没有其他明显的反应。克劳德心想，等帕托尔冷静下来后，再重新询问他关于舌头和臼齿的事情。

正当克劳德准备抓起帕托尔离开马场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氛。他猛地回过头，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原本残破不堪的北部马场竟然变得完好无损！马厩整齐排列，草场干净整洁，远处那座发出昏暗灯光的建筑也显得格外宁静。

克劳德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如此荒谬，以至于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但它却像一道闪电划破黑暗，让他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克劳德看着在一旁疯狂呕吐的帕托尔，然后一脸震惊的说道：“你不是帕托尔……你是……弗肯·尤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