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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战前部署（第1页）

镇国大将军府的正堂，此刻己临时改作帅帐。门窗紧闭，精锐的麒麟卫甲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肃杀的气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堂内，烛火通明，将每一个人的脸庞都映照得棱角分明。

中央，巨大的成都及周边地区的沙盘取代了往日会客的案几。沙盘上山川起伏，城池俨然，泾渭分明，上面插着代表敌我势力的小旗——黑色的魏军狼旗如同不祥的阴云，从西北、东北两个方向压迫而来，而红色的汉旗则紧紧簇拥在成都周围，显得有几分孤悬，却又带着一股不屈的韧劲。

刘谌站在沙盘的主位，一身玄甲，外罩素袍，目光如炬。他的左侧，是眉头微蹙、凝视沙盘的诸葛瞻，文士袍服下是紧绷的身形；右侧，则是抱臂而立、面容刚毅如铁的傅佥，甲胄在身，杀气隐现。再外围，是张嶷、李球、霍戈等麒麟卫三营统领，以及几位负责成都城防的老成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决定生死存亡的沙盘之上。

“诸位，”刘谌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不高，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邓艾的信使日夜不休，陇右、关中的烽烟己隐约可见。最迟半月，甚至更短，魏军的主力便会兵临城下。今日，便要议定御敌方略，毕其功于一役！”

他拿起一根细长的木杆，指向沙盘上代表魏军主力的黑色旗簇。

“邓艾用兵，诡谲迅猛，尤善奇袭。但其新逢大变，军心初定，且急于复仇立威，此其弱点。然其兵力、补给，仍远胜于我。硬碰硬，乃下下之策。”

木杆移动，在沙盘上划出两条清晰的路线。

“其进攻路线，无外乎二者。”刘谌的语调沉稳，分析入理，“其一，主力自绵竹方向，沿官道正面压来，此为阳谋，倚仗其兵锋之盛，企图以泰山压顶之势，摧垮我军意志。其二，分兵一支精锐，或自阴平小道残部汇合，或自其他山僻小路穿插，绕至我军侧后，断我粮道，扰我民心，与主力形成夹击。此乃邓艾惯用之伎俩，不得不防！”

傅佥沉声道：“大将军明鉴！末将以为，邓艾主力必走官道。其势大，求的便是速战速决。至于奇兵，我军当广布斥候，严密监视所有可能通行的小路，尤其阴平方向，虽险峻，却非绝无可能。”

诸葛瞻接口，他的声音带着文士特有的冷静与条理：“殿下，傅将军。瞻以为，我军当以‘固守挫锐，伺机反击’为总略。成都城高池深，粮草虽不丰，但经《劝耕令》与紧急调配，支撑两三月当无问题。而魏军远来，利在速战，久攻不下，其粮道漫长，士气必堕。待其疲敝，露出破绽，便是我军反击之时！”

刘谌赞许地点头：“思远之言，深合我意！此战，核心便在于此——依托坚城，耗其锐气！傅佥将军！”

“末将在！”傅佥踏前一步，声若洪钟。

“命你总揽成都西门防务！东、南两面，由你麾下老卒并城防军主力驻守，多备滚木礌石、火油金汁，加固女墙，深挖壕沟。尤其注意魏军的攻城器械，组织神射手，专司破坏其井阑、冲车！”

“末将遵令！”傅佥目光灼灼，“定叫魏狗在城下尸积如山！”

“张嶷、李球！”

“末将在！”弓弩营统领张嶷与刀盾营统领李球同时应声。

“你二人所部，作为城墙守备之机动兵力。张嶷，你的弓弩营分散配置于各门险要之处，听候傅佥将军调遣，我要你的箭，在魏军攀城时，形成绝杀之网！李球，你的刀盾营随时准备填补缺口，逆袭登城之敌！”

“诺！”

刘谌的目光最后落在沉默如山的霍戈身上。

“霍戈！”

“末将在！”霍戈的声音沉闷而有力。

“你的陌刀营，乃此战之奇兵，亦是反击之利刃！”刘谌的木杆重重地点在沙盘上的成都城内，“不参与日常守城！养精蓄锐，加紧操练！我要你在最关键的时刻，如雷霆般出击，要么斩断敌军伸出的最锋利的爪子，要么，首插其心脏！”

霍戈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他明白自己肩上担子的沉重与荣耀：“陌刀营，誓死效命！”

刘谌环视众将，继续部署细节：“即刻起，动员城内所有可用青壮，归傅佥将军统一调度，协助守城、运输物资。工坊打造之守城器械，优先配备各门。”

他看向诸葛瞻：“思远，城外交给我军控制的百姓，需立即组织疏散，或迁入城内安置，或令其往南暂避。实行坚壁清野，不能给邓艾留下一粒粮食，一个民夫！同时，城内实行军管，宵禁，严查奸细，稳定物价，此事由你全权负责！”

“遵命！”诸葛瞻肃然领命，他深知安顿后方、稳定民心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前线厮杀。

一条条命令清晰明确地从刘谌口中发出，如同编织一张无形而坚韧的大网，要将成都保护起来，也要将邓艾这头猛兽困杀于此。将领们纷纷领命，眼神中虽有凝重，但更多的是被清晰战略激发的斗志与信心。

会议接近尾声，刘谌挥手让亲卫抬上一坛酒和数十个陶碗。他亲自拍开泥封，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他默然地给每一位将领斟满酒碗，然后自己端起一碗。

他走到沙盘前，目光再次扫过那错综复杂的形势，最终，定格在“成都”二字之上。他举起酒碗，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与滔天的战意：

“诸位！汉室国运，蜀中存亡，黎民生死，皆系于此战！谌，年少德薄，蒙诸位不弃，愿效死力！今日，我与诸位在此立誓——”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肝胆相照，共御外侮！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此地，便是邓艾葬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