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听之术如同在黑暗的地底编织了一张无形的巨网,魏军自以为隐秘的爪牙,其每一次掘进,都在守军耳中清晰可辨。随着一张张标注着方位、深度和预估进度的草图汇聚到刘谌的案头,几条毒蛇般的进攻路线己昭然若揭。邓艾投入了血本,这几条地道宽阔,挖掘得也更深,显然是想输送足够的精锐,在城防内部制造致命的混乱。
刘谌并未急于行动。他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猎手,冷静地审视着地图,判断着每一条地道的威胁等级和最终出口的可能位置。他要的不是简单的阻止,而是利用这次机会,让邓艾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传令,”刘谌的声音在军事会议上响起,带着冰冷的决断,“依据地听监测,魏军主要地道有三。甲字地道,指向北门内瓮城左侧;乙字地道,指向城墙中段一处废弃的砖窑场;丙字地道,最为刁钻,指向靠近民居坊区的一处水井附近。对此三路,分别处置!”
他看向诸葛瞻和负责城内工事的官员:“甲字地道,进度最快,距离预估出口尚有五十步。在其必经之路上,提前挖掘深壕,引入护城河水!我要让他们自己挖通这黄泉之路!”
“乙字地道,上方正是废弃砖窑,土质松软,且留有旧时烟道。集中所有可用的鼓风机,备足湿柴、硫磺、辣椒等物,待其接近,便以烟攻!让他们尝尝这‘地府仙气’!”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傅佥和李球身上,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意:“丙字地道,出口地形复杂,利于隐藏,也利于我军设伏。傅将军,李球,命你二人率刀盾营精锐,于其出口外围布下口袋阵。待魏军‘顺利’出土,以为得计之时,给我关门打狗,一个不留!”
“末将遵令!”众将轰然应诺,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残酷的光芒。被动挨打多日,终于到了主动出击,让魏狗尝尝厉害的时候了!
命令迅速转化为行动。城内守军在绝对保密的前提下,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高速运转。
甲字地道,水淹七军。
根据“地听”指引,工兵们在甲字地道预估路径的上方,悄无声息地挖掘了一条宽阔的深壕,并打通了与护城河连接的通道,设置了坚固的闸门。无数双眼睛紧张地盯着那片区域,监听者更是将耳朵死死贴在“地听”覆面上,捕捉着地下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挖掘声。
“来了!最多十步!”老窑工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地报告。
负责此处的工兵队率深吸一口气,死死握住了控制闸门的绞盘绳索。“准备……开闸!”
当地下传来“噗”的一声闷响,显然是魏军终于挖穿了最后一道土壁,地道与深壕底部瞬间贯通了一个窟窿的刹那——
“放水!”
沉重的闸门被猛地拉起!早己蓄势待发的护城河水,如同挣脱牢笼的恶蛟,发出巨大的轰鸣,裹挟着泥沙,沿着深壕奔腾而下,瞬间灌入了那个刚刚被打通的窟窿,向着幽深的地道内部疯狂倒灌而去!
地道内,正因“成功”突破而发出兴奋低吼的魏军先登死士,还来不及庆祝,就听到前方传来如同巨兽咆哮般的水声!冰冷的河水以无可阻挡之势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他们的脚踝、膝盖、腰身……
“水!是水!”
“快退!快退啊!”
惊恐的尖叫在地道狭窄的空间内回荡,但后退的速度如何比得上洪流?冰冷的河水无情地吞噬着一切,挣扎、窒息、绝望的呐喊很快被水流声淹没。这条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的地道,顷刻间变成了他们的水葬墓穴。
乙字地道,毒烟蚀骨。
乙字地道的上方,废弃砖窑的旧烟道被重新疏通,巨大的牛皮鼓风机对准了洞口。旁边堆满了潮湿的柴草、刺鼻的硫磺块以及研磨好的辣椒粉。
“听到声响了!他们在清理最后一段!”监听者发出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