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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三擒服其勇（第1页）

孟虬感觉自己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

盘蛇岭的耻辱尚未洗刷，众叛亲离的寒意己深入骨髓。曾经依附他的部落一个接一个地倒戈，或是干脆闭寨不出，对他征调兵粮的命令置若罔闻。营中能战的士兵己不足五千，且多是跟随他多年的本部族兵，虽尚存一丝忠诚，却也难掩面上的饥馑与眼中的惶惑。粮草将尽，药物全无，昔日勇猛善战的儿郎们，如今走路都带着虚浮。

他知道，自己己经到了绝境。刘谌的政治攻势如同温水煮蛙，一点点抽干了他的根基和希望。再这样下去，不用汉军来攻，他自己就会在内耗和绝望中土崩瓦解。

“不！我孟虬是南中的雄鹰，不是待宰的羔羊！”他在空荡荡的大帐中发出低沉的咆哮，眼中布满了血丝，“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要让所有南中人看看，我孟虬的骨头，是硬的！”

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取代了之前的颓丧。他决定放弃所有诡计，放弃赖以周旋的山林，他要集结所有还能拿起武器的人，与汉军进行一场最原始、最野蛮，也最符合南中勇士尊严的决战——正面冲锋，一决生死！他要凭此一战，挽回自己最后的颜面，哪怕是用鲜血染红。

他选择了泸水上游一片相对开阔的河滩地，名为“葬鹰原”，传说中历代南中雄鹰的埋骨之地。他要在这里，与刘谌做个了断。

当斥候将孟虬集结残部、于葬鹰原列阵挑战的消息传回汉军大营时，刘谌正在擦拭他的佩剑。他闻言，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如他所愿。”

他知道，这是孟虬最后的气焰，也是南中叛军最后一点尚存的魂魄。唯有在对方最自以为是的领域，以绝对的力量将其彻底碾碎，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能真正做到……服其勇，更要服其心。

翌日，葬鹰原。

秋风萧瑟，卷起河滩上的沙尘，带着几分悲壮。孟虬的五千残军，排成了松散的、却带着蛮荒血性的阵型。他们大多衣甲不整，面色蜡黄，但此刻，求生的本能与对首领最后的一丝效忠，混合成一种歇斯底里的战意。他们敲打着简陋的盾牌和兵器，发出杂乱却震天的嚎叫，试图用声音驱散内心的恐惧。

孟虬立于阵前，手持一柄沉重的开山斧，赤裸的上身涂抹着神秘的图腾，他死死盯着远方地平线上缓缓出现的汉军阵列，如同受伤的野兽，等待着最后的搏杀。

汉军来了。

没有急迫，没有喧哗。黑色的旗帜如同死亡的羽翼，在风中缓缓舒展。队伍沉默地行进，只有甲叶摩擦的铿锵声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汇成一股沉闷而压迫的洪流，一步步逼近。

在距离蛮军阵前三百步处，汉军停下了脚步。阵型变换，中军裂开，一支与众不同的部队，迈着沉重而统一的步伐，走到了全军最前方。

他们人数约千人，个个身材魁梧，身披玄色重甲，连面部都被覆面盔遮掩，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而他们手中持有的，并非寻常的长枪或刀盾，而是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大长刀——刀柄极长，可供双手握持，刀身狭长厚重，在秋日黯淡的阳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寒光。

正是刘谌倾力打造，尚未大规模亮相的杀手锏——陌刀队！

“立！”随着队正一声短促有力的命令。

“轰！”一千名陌刀手如山岳落地，将长长的刀柄尾端重重顿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巨响。随即，他们双手握柄，将那令人胆寒的巨大刀身斜指向前方，刀刃向上，组成了一片冰冷、死亡、纹丝不动的钢铁森林！

没有呐喊，没有挑衅，只有一种纯粹的、基于绝对力量和纪律的死亡寂静，向着蛮军压迫而去。

蛮军阵中的骚动和嚎叫，在这片沉默的钢铁丛林面前，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攫住了许多蛮兵的心。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军队，这样的武器。

孟虬也感到一阵心悸，但他己无路可退。他举起开山斧，发出撕裂般的咆哮：“南中的勇士们！杀光汉狗！为了我们的土地！冲啊！”

“嗷嗷嗷——！”

最后的疯狂被点燃，数千蛮兵如同决堤的洪水，挥舞着刀矛，发出各种怪叫，向着那片沉默的钢铁丛林发起了亡命的冲锋！他们相信，凭借自己的勇悍和数量，足以冲垮任何阵型！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蛮兵冲锋的浪潮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他们狰狞扭曲的面孔和身上粗糙的纹身。

陌刀阵依旧沉默如山。

一百步！

“起！”队正的声音如同金石交击！

“锵——！”一片整齐划一的金属摩擦声！一千把陌刀由斜指瞬间变为垂首竖起，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个人！

五十步！

“进！”

“哈！”千人齐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整个陌刀阵开始迈着沉重而统一的步伐，向前推进！不快，却带着碾碎一切的决然！

三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