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家此话当真?有活干了?还能借到钱?”
“朱记酒店?俺知道那儿!”
“谢谢王东家!谢谢大掌柜!活菩萨啊!俺们有救了!”
“快走快走!去晚了就怕名额满了!”
绝望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希望的光芒在每一双眼中闪动。
许多人当即调转方向,搀老扶幼,急匆匆朝着城南朱记酒店的方向奔去,生怕落后一步。另一些有零散活计在身的,也琢磨着赶紧回去求东家开证明。
王伦当即对朱大榜吩咐道:“加派几个机灵的人手速去朱记那边维持秩序,协助登记。告诉那边管事的人,按老规矩,择优录用,但特殊情况可适当放宽,务必登记清楚姓名、籍贯、能做何事。再安排两个人留在这里值守,引导后续赶来和还不清楚情况的人。”
“是!公子!小弟立刻去办!”朱大榜大声应道,精神抖擞,立刻转身点人安排。
孟玉楼站在王伦身侧,看着迅速疏散的人群和重新变得有序的场面,轻轻吁出一口气。
她高悬的心终于放下,低声道:“还是公子有办法。如此一来,既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又为工程队和织坊募得了急需的人手,钱庄的规矩也守住了,更是安抚了民心,一举数得。”
王伦望着渐渐散去的人群,眼神深邃,缓声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玉楼,日后遇事,除坚守原则外,亦需多想一层,如何在不破根本的前提下,为他人也为自己,开一扇新的窗,而非堵死所有的门。这才是经营之道,亦是立足之本。”
“公子教诲的是,奴家谨记于心。”孟玉楼心悦诚服地应道,只觉得经此一事,又获益匪浅。
一旁的李瓶儿全程屏息凝神,看着王伦甫一登场便控住场面、化解危机的手腕与魄力,以及那番既坚守原则又极富创造性的解决之道,眼中不禁流露出深深的钦佩与思索。这位年轻的东家,其眼光、决断和胸怀,远非寻常商人可比。
“公子,招工之事己初步统计完毕。”
半日后,朱大榜风风火火地赶来禀报,脸上带着既兴奋又惶恐的复杂神色。
“观澜工程坊这边,今日共招得精壮男工八百三十余人;孟氏织坊招录女工二千一百余人。可…可门外还围着好几千人不肯散去,粗略算来,尚有二千多男工、三千多女工苦苦哀求,都想寻个活路!”
“怎会如此多人?”王伦闻言,放下手中的笔,眉头骤然锁紧。这数字远超他的预期。
朱大榜叹了口气,黝黑的脸上满是无奈:“来的流民实在太多了!就这两个月,棚户区那边又猛增了两万多人!小弟之前拨出的那三百多亩荒地,早己挤得满满当当,窝棚连着窝棚,根本安置不下了!原先窝棚没塌的那些人,见我们这里招工管饭,还能预支工钱,也都拖家带口地跑来报名,拦都拦不住!”
王伦沉默片刻,抬手揉了揉眉心,显出一丝疲态,旋即目光再度变得锐利:“既然来了,就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冻毙。继续招!”
“可是…公子,”朱大榜急得搓手,“咱们一时哪有那么多活计派给他们啊?工程队和织坊眼下都用不了这许多人,若白白养着,每日的嚼用就是一笔天大开销,只怕……”
“不会白白养着。”王伦打断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熙攘的人群,语气沉稳而决断,“我早有打算。将山上不甚重要的工坊,迁至山下,扩大生产。眼下正好,这批人力可立即投入新厂房、道路、工棚的建造。要建,就建得规整、敞亮、耐用!”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规划者的光芒:“至于那数千女工,我意新建一座大型成衣工坊!不仅要织布,更要集中最好的裁缝和巧手妇人,专门织造各种型款、适应西季与不同需求的成衣。目标就是让跟着我们做事的人,乃至这临湖集的百姓,将来都能穿上价廉物美、足够保暖体面的衣裳!”
朱大榜听得眼睛发亮,一拍大腿:“妙啊!公子!这个好!如此一来,人手、产业都解决了!俺这就去安排!”
“且慢,”王伦叫住他,“还有一事。大榜,你手中可还能再调拨出三千亩地来?要紧挨着现有聚居区,交通便利些的。”
朱大榜一愣,略一思索:“地是还有……只是哥哥,突然要这许多地,作何用场?”
王伦目光投向远方,语气带着一种开创性的笃定:“如今的临湖集,人流汇聚,商贸渐兴,己初具规模,但布局杂乱,设施不全。是时候更进一步了——我意将此集,升级为一座真正的‘临湖镇’!”
他走到案前,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粗略勾勒:“这三千亩地,便是新镇的基业!我们要规划出整齐的街道,建造坚固耐用的住宅院落,开设蒙学堂、医馆,划分出专门的市集商贸区、工坊区、居住区。要建,就建一座像样的、能吸引更多人安居乐业的新城!”
朱大榜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咂舌道:“哥哥,这……这手笔也太大了吧!如此大兴土木,耗费的钱粮恐怕是个天文数字,只怕……”
“钱粮之事,我自有计较。”王伦成竹在胸,“我们可不先建一批‘样房’,再制作精细的沙盘模型,公开向外预售。若有客商、百姓有意购置,可先付三成定金,余下的款项,若其一时无力支付,可用其未来的工活或生意收益作保,向钱庄借贷分期偿还。如此一来,资金便可周转开来。”
“妙啊!太妙了!”朱大榜恍然大悟,兴奋得连连搓手,“这般操作,既筹得了建房款,又给钱庄带来了稳当生意,还让买了房的人更死心塌地在此做工挣钱还贷!公子真乃神人也!”
王伦微微一笑,又道:“至于你这三千亩地,自然不会让你吃亏。你有两个选择:其一,按高于现今市价一倍的价格,首接售予工程坊;其二,以地入股,算你两成干股,未来这新镇开发的所有收益,你皆可分得两成。如何?”
朱大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嚷道:“入股!哥哥,小弟选入股!跟着哥哥干,准没错!别说两成,就是一成五,俺也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