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时岑说,“他在城防所的集中安置点,贝瑞莎和沙珂也在那里。”
时明煦俯身,想将小孩从被子里抱出来——但就在托着贺深坐起时,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轻微声响。
时明煦弯腰,捡起一张薄薄的ID卡。
这是他第二次捡起丹尼尔的ID卡了,那个亚麻色头发的小男孩,他是贺深的好朋友。
“时岑。”时明煦说,“我好像,有些懂得友情了。”
他将那张薄薄的卡片,重新放回贺深的口袋里。
随后,他联系了管辖七十七区的城防所,又等待了一会儿,才把贺深背到客厅的沙发上。小姑娘已经没有哭了,她在脚步声中抬眸望向时明煦,双眼通红。
“我不属于白日。”时明煦垂眸看向她,“沙珂,我是奶奶的朋友,她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迎着小孩的戒备,继续温声道:“如果你想,可以把那盒拼图玩具也带上。”
沙珂一愣,她攥紧的手渐渐松开。接着,她失魂落魄地趴到地上,在城防所自报来意的敲门声中,从沙发下摸出了拼图。
“先生,”她仰着头,因为哭过,声音还很粘黏,“我该怎样称呼您?”
时明煦摸摸她的脑袋:“叫我时岑就好。”
随即,他给城防所士兵开了门。
时明煦发现了什么,小声道:“你比我要高一点点。。。。。。可能是后天成长环境对人发育的影响。”
“那大概是因为我十六岁就进入佣兵团。”时岑终于舍得短暂放开他,开口时声音带上笑,“小时,你在室内待的时间太长了,出来活动的时候又很少。”
“但我这两天一直在外奔波。”时明煦说,“趁这段时间,你也可以找点事做,比如帮我锻炼身体,改善体质。”
他把话说得这么一本正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撒娇。
“我帮你锻炼身体,”时岑缓缓地咀嚼了这句话,他一时间没有拒绝,也没有表示同意,只问,“那我会收获什么奖励吗?”
时明煦一怔:“你想要什么奖励?”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次补偿。”时岑说,“这次我要求先支付一小部分。”
时明煦的内心忽然腾升起一点不妙。
下一秒,时岑握住他的手腕,抬举的同时俯首,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在他冻伤的位置。
紧接着,时岑看着他嘴角旁的一道伤口,声音微哑地问。
“小时,痛不痛?”
“侍者。”时明煦应声的同时,很快收回瞥向黑色斗篷的目光,脚步并没有停下。
他先抵达贝瑞莎与贺深身边,往鼻下探去——万幸,二人都还有微弱的呼吸。接着,他将椅子往楼道深处抬了一些。
上手后都很轻,老者与幼童的体重惊人地相近。
而在他做这一动作的时候,孩子们还在雨中舞蹈,侍者也匿在墙边,没有动作。
直至时明煦要转身去往沙珂身边时,侍者终于再度开口。
“队长,你这人怎么这么坏?”侍者没有摘下他的斗篷,但他竟然主动跨一步,挡在楼道中央,“我好心救人,你想让他们都死掉吗?”
他转身,指向舞蹈的人群:“雨水会洗净尘世的罪恶——信而受洗的,必然得救[1]。”
“那你怎么不去受洗?”时明煦声音冷淡,他睨向侍者,“你连斗篷都是干的。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里此刻已经不复干燥,暴雨致使温度骤降的同时,还带来可怖的室内湿度,时明煦注意到那张靠近窗边的老旧藤椅。他在自己世界第一次抵达305室时,贝瑞莎就躺在上面,温煦地望过来。
而现在,藤椅的靠背上已经爬满细密水珠,那条曾经盖在贝瑞莎腿上的薄毯垂落地面,边角爬到茶几边缘,时明煦记得茶几下面放着沙珂的七岁生日礼物——一盒关于黄金时代城市的立体拼图。
他蹲身,把老妇人抱起来放到藤椅上,为她盖好薄毯,又在俯身间顺势扫了一眼桌底。
没有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