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友善”聊过几句后,便不尴不尬地告别了。
贺兰馨道:“你非南境人士,不知道我们那里情况,刚刚那个戴黄色花簪的,还有上课发材料的兰羽瑶,他们都是兰氏族人,在南境势力颇大,所以性情高傲。”
江玲不屑哼几声,对姜回月说:“刚才我就看到她一直盯着你看来看去,这是看你容貌打眼,又和我们俩在一起关系亲密,想打听是哪家的弟子,她这人……”
姜回月问:“你和她们打交道多吗?”
江玲想了想说:“嗨,也不是很熟,但是平时交集不少。”
贺兰馨说:“我们都是南郡世家弟子,平时节令春日,总有些宴席会遇到。”
江玲说:“对啊,哪怕不想有交集,见的多了,也有些恩怨了。”
姜回月听着很感兴趣,疑惑道:“你们既然出身世家大族,平日里修行任务不重么,怎么还能参加春日宴和节令宴?”
姜回月这个问题惹得江玲笑了,“拜托,姜月,我可算知道你修为为什么那么高了,二十多岁就筑基。合着天赋出众就算了,还那么刻苦。玩都不准人玩呀?”
“修士又不是不生活了,我们虽然是世家大族子弟,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修真天赋,更别提,哎……”
她不自觉泛起对修真之途的彷徨,“我也算是我们那一代天赋不错的,但是来到苍澜,不过是略出挑的弟子一个。我哥那么厉害,在这里又只是个小小内门弟子。切,这些万里挑一的天才,最后能到化神期的,又是万里挑一。若是都把心思放在修行上,很容易钻牛角尖的,均衡发展,劳逸结合嘛。”
贺兰馨说:“正是因为出生在这种家族,更能体会到修行不易吧。”
贺兰馨停顿了下,“我们其实心里一直很没底,所以晚一年才来苍澜求学,约好了互相作伴,你是我们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姜回月说:“谢谢你们真心待我。”
江玲笑眯眯说:“修行一途最寂寞,没有朋友绝对撑不下去,这是我娘告诉我的。”
贺兰馨点点头,“帮你便是帮我们自己,我们能看得出你天赋出众,人品也好。”
江玲拍手道:“对对对,一人发达,朋友享福,哈哈。”
姜回月顿了一下,“我以前一心修行,倒是未曾想过交个朋友什么的。”
下界和九宫极为不同,也在这里,九宫可没有什么交友之说,她也只和自己师兄亲厚。
九宫前辈高手如云,都是千万载光阴长河里淘洗出的真金,这些大能一路走来,一路像切瓜砍菜一样吊打同期、甚至在久远的时间里无人可望其项背。自然也看不上其他人。
更何况,哪怕这样一些顶级大能,在九宫又都“人人平等”起来:你是飞升天才,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是,他是,她还是!
她在九宫,好似站在云端看更高的山峦,目光所及皆是巍峨,自觉微末,不敢懈怠,高山仰止,她又怎会有心思玩乐交友?
因此,环境影响,加之生性要强,她修行以来,虽说有些不着调,争强好胜,时常被师兄教训,但从未敢懈怠,日日兢兢业业。
然而,这些天在苍澜剑宗外门所见,却也……别开生面。这些年轻的弟子,娱乐颇多,赌石下注、美食歌舞,繁不胜举,着实让她惊奇。
而且这些下界年轻人也有她所不及之处。许多人天赋并没有多高,全凭一腔赤诚,最基础的引气诀练得磕磕绊绊,灵气运行滞涩;一个简单的凝水诀反复掐诀、憋得满脸通红……即便如此,也充满希望和信心地努力着。
她是剑修,剑者之道,上下求索,一腔热血;所以,除了天赋以外,对大道最真挚的赤诚,更让她触动。
这些天在苍澜外门,所见所闻,点点滴滴,汇成一股无声却沛然的泉流,给她许多启发。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言不发,兀然想到庄子所论“齐物”,如今凡间走一遭,又品出些别的滋味。
庄子说世间万物不过名字有差别,实质没有任何不同,诸如强与弱,看似区分明显,但是当强者遇到更强者,只能为弱。
诸如其论“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大山为小”,若世人以毫毛为“大”,山则变成了为“小”。
万物定义,转念之间。
不过一个名字和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