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我,眼眶慢慢的,一点点的红了。那不是伤心,也不是软弱,而是一种被触动到内心最柔软之处的、无法抑制的情绪流露。
“他跑了。”她轻声地,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像个懦夫一样,丢下我跑了。”
“但是你……”她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将她的额头,轻轻地抵在了我的额头上,“你却留下了。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像个傻瓜一样,挡在了我的前面。”
她的气息,温热地喷吐在我的脸上。那双近在咫尺的、美丽的眼睛里,有水光在闪动。
那一刻,我看到那座包裹在她心灵之外的、坚硬的冰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地融化,露出了里面那颗渴望被保护、珍视的真心。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然后,用她那微凉的、柔软的嘴唇,轻轻地,印在了我的嘴唇上。
这个吻,没有任何情欲的成分。
它轻柔、珍重,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一份再也无法掩盖的、彻底倾倒的、炽热的真心。
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我不再是她的情人,不再是她的工具。
我成了她的依靠,是她在这片由背叛和谎言构成的废墟之上,唯一愿意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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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在江小白病床前的日日夜夜,楚依然的表现和以前判若两人。
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商界女强人,而是一个温柔细致、几乎有些神经质的爱人。
她亲手为江小白削水果,贴心地切成块喂给他吃;会用温水浸湿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他身上的薄汗,生怕任何一点粗鲁都会牵动他的伤口。
“小白,感觉好些了吗?”她的声音柔软得像是丝绒,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她看着江小白的眼神中,充满了怜爱与心疼,这是从前的江小白做梦都不敢奢想的。
肖初也曾带着名贵补品来到医院,想尽力扮演一个关心家庭的丈夫、一个感激救了老婆的恩人的成功人士。
但他每次出现,都会被楚依然直接无视。
她甚至不会多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空气,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在江小白身上。
有一次,肖初给楚依然带了亲自煲的汤,楚依然只是冰冷地扫了一眼,然后转向江小白,柔声问:“小白,想喝粥吗?我最新学的燕窝粥很适合你,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做。”那碗汤,便被晾在了床头柜上,直到护士过来收拾。
江小白感受着楚依然近乎溺爱的宠溺,心中五味杂陈,但的确是甜蜜的。
楚依然每天都会花大量时间陪在江小白身边,事无巨细地照料他的饮食起居。
她会亲自挑选病号餐,监督他按时服药,甚至在晚上,也会在病房的陪护椅上打个盹,只为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江小白的需求。
她的手机不再响个不停,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似乎都被搁置一旁,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江小白一人。
“小白,你看看这几款游戏,哪个是你喜欢的?住院总是会闷,你想玩什么,我就给你买。”她指着电脑上的游戏列表,语气轻快,全然不见平时处理公务时的雷厉风行。
她的脸颊因这几日的奔波和担忧显得有些憔悴,眼底却亮着光,那是全心全意为一个人付出的光芒。
又一日,江小白在楚依然的陪同下在医院走廊散步,进行恢复性锻炼。
他的手臂仍有些僵硬,步履也稍显缓慢。
楚依然始终扶着他的手臂,步步紧随,生怕他有任何闪失。
肖初在不远处,远远地看着他们亲密的背影,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有嫉妒,有痛苦,有对当时落荒而逃的不堪和自责。
当二人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他时,他又迅速隐没在走廊的转角处。
“别看他,小白。”楚依然的语气骤然冰冷,轻轻握了握江小白的手臂,将他的注意力拉回,“他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对我来说,只有你的健康和开心才最重要。”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眼神更是坚若磐石。她几乎是在用一种宣誓般的语气,宣告着肖初在她心中彻底“出局”。
在江小白康复期间,楚依然表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柔情爱意。她甚至开始规划江小白的出院生活,事无巨细。
“等你出院,就把东西都搬到我家来吧。”
楚依然突然说出这句话,在病房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空气镀上一层暖意,却也让这句话带着某种沉重的分量。
她的眼睛直视着江小白,像是要把他看穿似的,那眼神里没有询问,只有久违的坚定,夹杂着温柔。
她的手,轻轻搭在江小白还未完全愈合的手臂上,指尖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来她手掌微凉的温度。
“我……搬去你家?”江小白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