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他也并不急着逼她开口,做欲走状。
转身的下一刻,他的嘴角勾起一道细细的笑意。
视线游移着往下,一只小手紧攥,另外两根纤细的手指却又颤颤巍巍的虚虚扯住他的一边衣角。
他盯着他们两个人现在唯一的那一点链接,多日以来笼罩在心田的郁闷阴霾,终于能够显露出一些晴朗的天光。
“此情此景倒让我想到了那一夜,只不过我却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时你的姿态是摆明了要和我划分楚河汉界,怎么现在又是回心转意了?”
“你再一次周旋到我的身边,究竟是有多么瞧不起我,觉得我还会栽你手里?”
他目光里的审视和逼问崔令容脸色羞耻的涨红,伸向他的指尖传来挣扎一样的感触她收回手仍旧是不敢抬头嗫嚅着:“我不是故意…再和你见面…今天的这一次只是巧合。”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冷冷的嗤笑:“京都东西两县,二十五条街,一百零八坊,其中人口数几,我竟不知道我们之间缘分深的能出现这样的巧合,你这次不妨把你的图谋说的更明确一点。”
庾珩视线逡巡着她那张薄情寡义的,在某些时候又格外楚楚动人的面容。
“我真的没有。”崔令容忍不住的猜想他是真的否厌恶了自己,也被他言语里的冷意刺痛,再忍不住抬头望着他,通红的眼眶里有强忍着的泪意。
庾珩喉咙急剧地上下滑动,他刚欲张口,张申他们的房间里传来走动的脚步声像是要出来。
他快速的推开了他们身后的一间房门,带着崔令容闪身进去。
不知道是因为方才情势太急的缘故,崔令容腰身被他搂住,上半身一整个的贴在他滚烫的胸膛里。
他身形又极为高挑,低着头鼻息喷薄在她的耳垂上,烫的人从上到下都极其不自在。
“他们走了吗?”崔令容悄声的问了一句。
“什么?”他头又往下低了几分,碎发扫在她的脖颈上,绒绒的,痒痒的。
“可以松开我了吗?”
他没再说话,揣在他腰上的手松了下来,复又往上抬了些寸,指腹上带着的薄温触及到她的面颊,而后将她脸上戴的那层面纱剥落。
“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崔令容你现在在我面前只有这一次坦诚的机会了,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并不会勉强知道什么,只是下一次我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心中对他那份无形的信任催生血肉骨骼,囊括在皮囊里重新的支撑着她。
已经走过一次歧路,做错过一次选择了,她不想再一错再错下去。
对于齐昭带给她的不安和困惑,像是一尊金箔贴就的佛像正在一点点脱落,露出斑驳的灰色,崔令容无比清楚的明晰了自己之前对他的感情是来源于他自身塑造出的假象威信。
她不想继续在他面前做一个无知无觉的信徒状了,一点点坍塌的瓦石风险都有可能导致她的逃离。
她现在更想紧紧抓住眼前的这个人,她还发觉从他身边离开之后心里漫生出来的悄无声息的那点依赖,在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破土发芽。
她急急的将自己的发现坦诚的告诉他:“太子和张申有牵扯,并且借张申着手做了许多事。”
崔令容说完之后,看着他脸上并不吃惊的神色:“你早就知道。”
“嗯。”
“那一次我们从悬崖下面死里逃生之后路上遇见的那些通缉抓我们的人就是张申的授意。”
他顿了顿又道:“或者说是太子的授意也不一定。”
崔令容睁圆了眼睛:“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
“和你说什么?说这只是我的一个怀疑,还没有查清太子,张申和崔氏究竟是什么关系,说你那时心中心心念念的只有他,还是说自己要一头往上撞,又像是把我当成了仇人一样。”
“你从来都不相信我,我说过的话,你真正听入心里的,当成真的有过一两句吗?”
崔令容面对着他原本就底气不足,一番话下来更是羞愧的无以复加。
“有的……你说你喜欢我,这个我当了真。”
庾珩怔愣了片刻。
他终于侧过了头,不再和她对视:“那你又是怎么做的,又是怎么对我的?你告诉我,你现在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我并非没有把你的心意当回事,也从来没有任何想要玩弄践踏之意……我只是太害怕了,不知道该怎么接受,你把我关起来的那段时间我恐惧到只想离开……”
他那段时间的偏执令她不安,与之相对的齐昭,那时她还并没有看到他脸上戴着的虚假面具的一角,自从他们认识以来的三年中,齐昭带给她的永远都是温和的关怀,她自然选择了齐昭。
她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庾珩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