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的身体在他怀里慢慢软了下来。
那纯黑的眼瞳里,冰冷的怒火被一层迷蒙的水汽取代,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剧烈地颤抖着,最终缓缓垂下,掩住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潮。
刘邦感受到她的软化,吻得更加深入缠绵。
大手在她单薄的脊背上缓缓摩挲,隔着薄薄的寝衣,感受着她微微凸起的蝴蝶骨。
另一只手则穿过她乌黑柔顺的发丝,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带着宣告和安抚意味的吻。
良久,他才意犹未尽地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灼热的呼吸彼此交缠。
他看着怀里被吻得气息微喘、脸颊绯红、眼睫低垂的小人儿,那双纯黑的眼眸里水光潋滟,哪还有半分始皇帝的冰冷威严?
“小政儿……”他低哑地唤了一声,带着浓浓的满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嬴政猛地抬眼,纯黑的眸子里瞬间又燃起羞恼的火苗:“说了不许……”
“好好好,”刘邦从善如流地打断她,脸上笑容灿烂,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他手臂一用力,轻松地将她从榻上抱起,像抱个娃娃般托在臂弯里。
“不叫就不叫。走,爹爹……呃,老子带你去洗澡!洗得香喷喷的,才好给老子暖被窝!”
“刘邦!你放我下来!”嬴政在他臂弯里徒劳地挣扎,小腿乱蹬,却撼动不了那铁钳般的手臂分毫。
“不放!这辈子都不放了!”刘邦哈哈大笑,抱着她大步流星地朝寝殿后方的汤池走去,爽朗的笑声在空旷的殿宇里回荡,冲散了所有阴霾与沉重的过往。
“我的小政儿,我的小仙女,我的……好媳妇儿!”他低头,在怀里人光洁的额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留下一个带着胡茬微刺感的印记。
嬴政的挣扎渐渐停了,小脸埋在他带着汗味和熟悉雄性气息的颈窝里,半晌,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浓浓鼻音的轻哼:
“哼……死流氓……”
——————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血腥气却已浓得化不开,死死缠在函谷故道狰狞的裂口上。
昨日还如铜墙铁壁般横亘在汉军面前的秦军防线,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断裂的兵戈插在泥泞的血泊里,残破的旗帜被践踏得面目全非,空气中弥漫着硝烟、铁锈和内脏破裂后的腥臊。
死去的秦兵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堆叠着,瞪大的眼睛空洞地望着铅灰色的天穹。
几处尚未熄灭的火焰舔舐着焦黑的木栅,发出噼啪的轻响,更添几分死寂。
刘邦拄着沾满暗红血渍的长剑,靴子踩在浸饱了血水的泥地里,发出咕叽的声响。
他站在一处刚被攻占的高地上,俯瞰着脚下被撕裂的关隘门户。
风卷起他散乱的鬓发,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双惯常带着痞气的眼睛,此刻精光四射,锐利如鹰隼。
他身后,汉军的黑色旌旗猎猎作响,士兵们疲惫却亢奋地清理着战场,收敛袍泽的遗体,将秦军的残兵败卒驱赶成一串串垂头丧气的俘虏。
“娘的……”刘邦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沙哑,带着激战后的疲惫和巨大的满足,“真他娘的……成了!”
这条通往关中腹心的要道,他们足足啃了七八天,折损了不少兄弟,秦人据险而守,跟王八似的缩在壳里,箭矢滚石如雨,硬是寸步难进。
昨夜之前,连樊哙那等猛人都有些泄气,骂骂咧咧地说要用人命堆过去。
然而今天,破晓时分,汉军的进攻却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精准而狂暴地捅进了秦军防线的薄弱处。
阵型变化诡异莫测,佯攻、强袭、穿插分割,时机拿捏得分毫不差。
原本固若金汤的防线,竟在不到两个时辰内,被硬生生撕开、冲垮、碾碎!
“大哥!”曹参拖着一条伤臂,脸上却满是兴奋的红光,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清点完了!斩首三千余,俘虏两千!咱们的兄弟……折了不到五百!”他声音洪亮,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这……这简直是神了!兄弟们都说,昨天还跟撞了铁板似的,今天怎么就跟砍瓜切菜一样?”
刘邦咧开嘴,露出一口沾着血丝的白牙,笑容里带着一种“老子就知道”的得意。
他没立刻回答曹参,目光却下意识地转向不远处一辆被严密护卫、略显朴素的辎车。
车帘低垂,看不到里面的人影。
樊哙也凑了过来,他那身破旧的皮甲几乎被血染透,手里拎着个秦军都尉的头颅,血淋淋地还在滴答。
他嗓门更大,震得人耳膜嗡嗡响:“大哥!痛快!真他娘的痛快!昨晚你跟小阴儿嘀咕了大半夜,今天这仗打得……嘿!过瘾!那小丫头片子,神了!比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