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稳坐主位的诸葛玄,诸葛瑾蹙眉思隼良久,终究还是有些为难般的开了口。
“叔父,请恕侄儿多言。此番,我们真的要彻底捨弃我诸葛家徐州琅琊的家业去往荆州么?要知道,那里我们人生地不熟。就算叔父与刘景生素来交厚,如今又有袁术那边的任免,只怕也终究……”
“唉,子瑜所言,我又如何不知。然而你的心情,就算是我能够理解,但此番我诸葛家南迁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话到此处,老迈的诸葛玄手埝须髯,无奈般的苦闷摇头。
他深邃的目光微眯,下意识朝著厅堂的窗外望去。而看似本该无比晴朗的天空,此刻也被阴云所笼罩。
正如此时的徐州,看似风平浪静的背后,实则早已內忧外患。
“那曹操不久前屠戮我徐州的手段,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此番他虽然率军暂退,但早晚还会再来。届时徐州情势,更加岌岌可危。而那陶恭祖又已老迈,实在不堪大用。”
“这……”
一番简单的讲述,诸葛瑾扼腕苦嘆。
不得不说,叔父诸葛玄的话,显然是有一些道理的。如今徐州的情势,的確不容乐观。
他诸葛家就算是琅琊大族,但隨著家主诸葛圭的英年早逝,如今也已有了落寞的跡象。虽然身为叔父诸葛玄扛起大旗,但此时面对徐州不堪般的困局,也根本无力回天。
关键是,曹操的背后,势力並不简单。
只因这时候的曹操,还是袁绍麾下的小弟。同样的,此时的他也还没有迎奉天子,获得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有利政治背景和地位。而日后天子暂居的许都,如今也不过只是个新被曹操开发出的县城而已。
情势如此,但此时的曹操,已经有了在中原做大的趋势。
除了兗、豫二州尽在其手以外,更是在得到了四世三公的袁家鼎力支持下。徐州当地的眾多豪门为了保住各家祖业,暗地里都在袁绍的怂恿下和曹操早有往来。
反观曹操,表面兵锋所向,屠杀徐州不假。可看似大肆屠杀的背后,却也只是对当地的平民和徐州支持陶谦的股肱之臣下手。
对於愿意支持自己的徐州士家豪门,却早在暗中悉数予以拉拢。
如此堪比狠辣的政治手段,目的不言而喻。除了外部以兵锋予以压制外,也从內部下手,瓦解徐州针对自己的反抗势力。
“这曹操目的,从来不是为父报仇,而是要拿下我整个徐州。”
“只是如此狠辣的手段,却令我徐州百万生灵无故遭祸。这等奸恶之徒,我琅琊诸葛家即便是要放弃莫大家业举族南迁,也断然不可能与他为伍。”
话到此处,诸葛玄愤怒的一拳,重重砸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虽然心有不甘,但诸葛瑾却看得出。若是他们不想像其他的徐州豪门向曹操选择妥协的话,如今的举族南迁,便已势在必行。
他无奈苦嘆,眼神深邃黯然。
殊不知,叔侄二人在厅堂內的一番对话,全都被外面正好赶来的诸葛亮与诸葛均两兄弟彼此听了个真切。
“所以二哥,我们真的要像叔父说得,准备举家南迁了么?”
“南迁……”
面对诸葛均的询问,诸葛亮蹙眉,神色异然。与此同时,上一世不堪回首般的记忆,此时也悉数涌上了自己的心头。
遥想上一世,他们就是按照诸葛玄的意思,举家去往了荆州。甚至歷经沿途一路坎坷,还走失了诸葛瑾。以至於诸葛瑾后来只身流落江东,这才效力於孙氏政权。
反观自己这边,虽然与叔父一同抵达了荆州。然而在抵达荆州没过多久,叔父诸葛玄便因病去世了。
至於自己,也因为年少背井离乡的关係,饱受当地人的白眼。
哪怕隱居隆中,刻苦攻读,最终都没有在荆州刘表的麾下换来入仕的机会。若非落难的刘备三顾茅庐,只怕自己这一辈子都要不堪般在隆中了此残生。
“同样的悲剧,这一世我不会再经歷第二次。”
“无论是復兴汉室的伟大梦想,还是重振我琅琊诸葛家,我都要悉数予以实现。”
“而这一切,势必都要从今日的改变,作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