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于夏话头一转,“那我把春天里的房费给你。”
“夏夏,”郑韫顿了顿,“都过去三年了,没必要。”
于夏低着头向郑韫发起付款,屏幕光映亮她的脸,瓷白的肤色愈发地冷,郑韫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不论几年,总归是钱,”于夏甚至算好利率,超额支付,“算我借你的。”
“我们之间有必要这么生疏吗?”郑韫抿着唇,没有去收钱,难过地问道。
“谈不上我们之间,”于夏说到一半自己都觉得可笑,“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我们没什么关系,收了你的好意我偿还不上。”
她话刺耳得很,刺耳到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割嘴。
客厅的灯落在郑韫头顶,照出一小方阴影,郑韫低着头,看不清眼神,也看不清表情,只看得见扇动的眼睫,微微抖动着。
“明天一起吃早饭吗?”郑韫忽然问道。
“……”于夏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不必了。”她说。
郑韫最后还是没有收钱,于夏没再勉强她,她怕郑韫又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晚上睡觉,于夏盖着被子,黑暗的环境里只有空调亮着灯。
郑韫是个非常合格的室友,合格到几乎是贴心的,卫生间从未出现多余的头发,垃圾每日都会消失,她一进房间,外面便安静下来,即使是洗漱动静也很小。
除了时不时没有边界感的亲近她,似乎没有别的缺点。
于夏裹紧被子,冷气无法钻入她柔软的被窝,舒适得像爱人的怀抱。
这样也不错,好过同陌生人合租在同一屋檐下,发生不可控的事。
*
时间在早九晚九天天加班中飞速过去,埋头两个周,任务重得像山,于夏忙着当愚公,分不出心思伤春悲秋。
陈竹电话打来时,于夏还在勾线画小道具。她打了个哈欠,去茶水间接电话。
“什么事?”于夏接了杯水,站在茶水间的位置俯瞰南桥市,热水冲入口腔,疲惫稍稍缓解。
“我离职了。”陈竹应该在马路边上,汽车笛声吵得于夏耳朵疼。
她稍稍拿远,问:“怎么回事?”
陈竹气得一圈排在路灯上,铁壁清脆的震响,她都不觉得疼,愤愤地说:“前几周我们不是一起吃饭吗?”
于夏听完了事情经过。
那天吃饭,陈竹的秃头中年老板没有看见她和谁吃饭,但是看见了她上了祁数的跑车,下着暴雨,两人又打着伞秃头老板没看清祁数人,以为陈竹是傍上大款了。
今天祁数来接她吃饭,陈竹到点就拎着包下班,走到门口听见秃头中年老板在跟同事造她谣,没惯着一点,冲上去对峙。
陈竹越气的时候脑子越清楚,口齿越清晰,天生吵架的好苗子,骂得老板脸都红了,气得指着她发抖。
“祁数没等到我人,上公司来找我,就看到我搁那骂老板缺德把祖孙八代的头发都缺完了。”陈竹讲到这,终于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她吐了吐舌,继续讲。
“祁数跟着我一起骂老板,骂完我就回公司收拾东西说我不干了,工资我也不要了,”陈竹恶寒地说,“一想到这种东西编排我,身上就像有蜈蚣爬。”
“祁数呢?”于夏问。
“给我买冰奶茶去了,”陈竹蹲下来,火气缓了缓,“给我降温。”
“做得好,”于夏揉揉眉心,“我问问同学她们有没有路子。”
“不用啦,”陈竹叹气,“你自己找工作都不问的,不要因为我欠别人人情,我自己来问。”
于夏默了默,她又说:“改天请你吃饭,庆祝你脱离苦海。”
“去你家吃呗,”陈竹看见祁数从商场出来,她挥挥手,“我听祁数听郑韫讲你们最近在赶工期,好像很忙,什么时候有空?”
这个问题于夏一时间还答不上,她和郑韫合租,即使是带共友回家,也要经过郑韫同意。
“夏……于夏?”郑韫讶异地打招呼。
确实惊讶,于夏出现在茶水间打电话的概率低于游戏里特殊boss刷新的几率,基本接了水就走,完全不停留。
“我听出来了,是不是郑韫?”陈竹兴致勃勃的,把刚刚的事抛之脑后,“快问问,我来问我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