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溯弯腰挪开盆栽,那把备用钥匙还完好地躺在原位,只是齿缘有点生锈,表面覆着一层薄薄的灰。
他扬了扬嘴角,低声说:“运气还行,人居然没搬走。”
要是谌桓搬走了,他还真没处找去。
钟溯拾起钥匙,插进屋门的钥匙孔,拧动几圈,只听见锁舌一缩,打开了门。
屋子里没亮光,安静得很。
钟溯不确定谌桓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有点紧张地喊了一声:“谌桓?你在家吗?我回来了……!”
一打开客厅的大灯,看清里面景象的那一刻,他的期望彻底落空了。
屋子里的摆设全部改变了:原先塞进满满当当的录像带的架子不见了,笨重的大电视机换成了更加轻便的款式,甚至机身上还温馨地罩着一层米色的电视罩。
空气中闻不到那股冷冽熟悉的“蓝雾”烟味,取而代之是一股陌生的柔顺剂香味。
显然,谌桓不可能还在这间屋子里住着。
钟溯扫视客厅,看到小方桌上放着的一个相框。
“这是……新租客的全家福吗?”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拿起相框端详。
相框里放着一张家庭合照:一对面容和蔼的老夫妻坐在前排,身后站着两个年轻人。左边的是一个眉目青涩、约莫十五六岁的男孩,右边则是个身姿端正的青年,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
两人分别把一只手搭在父母的肩头上,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幸福美满的四口之家。
钟溯的目光在那身警服上多停留了两秒。
是、警察?
他的心头刚掠过一丝疑虑,身后突然一个突兀的门锁转动声。
钟溯回过头,只见一个身材健壮的、身上穿着警服的青年开门进来了。对方长相英朗阳光,眼神干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环状刀疤——像曾有人用刀沿着他的脖子狠狠划了一圈,疤痕大得连衣领都遮不住。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钟溯立刻认出来:这就是照片里那个穿警服的青年,也是如今这间屋子的新租客。
“嗯?”虞子濯一抬眼,看见头发湿漉漉、打扮叛逆的钟溯,有些惊讶,歪了歪头,问道:“你是谁呀,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是流浪汉还是……小偷?”
在他说出“小偷”的一瞬间,钟溯后背窜起一股寒意,对这个貌似无害的青年感到极大的恐怖:“这误会,我可以解释——”
话没说完,虞子濯压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抄起手边一个放零碎杂物的藤制小筐就砸了过去。
筐里的硬币、钥匙扣等小物件漫天飞落,钟溯下意识抬手一挡,只是这一秒的迟疑,虞子濯就迅猛地逼近到他身前,捏紧拳头,一记重拳狠狠捣在他的胃部。
“小偷!”
“唔!”钟溯闷哼一声,下一秒脖子被狠狠箍住,整个人被一股蛮力掼倒在地。
虞子濯用膝盖抵住钟溯的后腰,将他死死压制在地上,声音温和却莫名让人感到害怕:“年纪轻轻不学好,就学人闯空门。你爸妈没教过你不要偷别人的家吗?”
“别妄想跑了,你今天就要进局子里蹲几天,改正这个坏毛病。”
“去你的!我就是没爸妈的孤儿,还轮不到你说教!”钟溯从牙缝里挤出骂声,被勒得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都说是误会,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