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捏住勺子,克制自己的冲动。
“赵却。我想通了。”
陈肯毫无预兆地破涕为笑,笑出两颗虎牙,
“你这辈子最好一直是完整的人,不然,你就只会有我一个男人。”
他那么大的块头,手却因为太大的情绪波动而颤抖。
他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自己的脸。
“你看,这城市这么大,这么多人,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个‘完整的人’,不需要谁。但红绿灯需要车辆停下,车辆需要道路延伸。”陈肯转过头来看赵却,街上变幻的光线在他脸上流转,“啾啾,你需不需要我是你的哲学问题,但我要你,是我的问题。”
……
赵却没想到他经过了如此“奇耻大辱”,最后决定对她死缠烂打。
他这么没脸没皮,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赵却发自内心赞叹。
陈肯好像恢复成了自己在旁人面前一贯的姿态,举起手,对着不远处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声音清脆。
“买单。”
经过这样的一番对话后
,身上。
护士例行公事接过单子,低下头,然后迅速抬起头,低头又抬头,连看了好几眼。
陈肯和里面的护士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点点头,转身回来。
他在为她跑前跑后。
一般是赵却为别人做这些。
帮漂亮小姑娘忙前忙后,让她极有成就感。原来有人替自己跑前跑后,感觉也不赖。
陈肯的目光在室内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靠窗的一个空位上,那里相对安静。他用眼神示意赵却过去,自己则先一步走过去,将邻座椅子上的一个被人遗忘的空水瓶拿起来,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
赵却坐下后,陈肯将药袋放在旁边的空位上,然后就那么站在赵却面前,一言不发。
没过多久,一位年轻的护士推着一辆不锈钢小车走了过来,车上放着托盘、绷带和消毒用品。
护士的视线掠过赵却,知道是男朋友陪小女朋友挂水来了,声音很轻柔,“哪只手?”
“左手。”赵却抬起手。
她的手极白,青色的血管像蜿蜒的水路,非常好找,简直是先天输液圣体。
护士点点头,用皮圈扎紧赵却的手腕,将冰凉的酒精棉片擦上她的皮肤,然后拍了拍手背。血管迅速鼓胀起来。
陈肯眼尖,青色血管上的一小块皮肤上层层迭迭,有一些不大看得出来的,异于肤色的小点。
那是赵却小时候身体不好,频频输液,输出来的。
陈肯哭爹喊娘不愿意打屁股针的年纪,赵却冷静地看针头扎进自己的皮肤。
宁城的小孩,课业重,小小的赵却要一边输液一边写作业,从小到大,只扎左手。
扎针的整个过程,陈肯都站在赵却身边,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个保护性的半包围姿态。
他的目光没有回避,就那样直直地看着那根细长的针头,看着它刺破赵却的皮肤,然后被胶布牢牢固定。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瞳孔里映着针头金属的冷光,平静得有些过分。
护士为赵却接上输液管,仔细地调整着药液滴落的速度。一切都妥当之后,她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推着小车离开了。
整个空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的人极力克制的咳嗽声;药液通过细管,一滴、一滴、再一滴落下的声音,规律得如同节拍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