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喝多少,就是河洛酒喝得少,有点不適应。”
“先把汤喝了吧。”
艾米莉从推车上拿起碗,碗底垫著块布,刚好隔热。
她坐到床边,一只手轻轻扶著黑屿川的后背,另一只手把碗递到他面前。
“这是用葛根和蜂蜜熬的醒酒汤,夫人以前总给老爷做这个。”
黑屿川低头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液滑过喉咙,带著点清甜,刚才被酒精烧得发紧的喉咙瞬间舒服了不少。
“慢点喝。”
他喝完递迴空碗,艾米莉接过去放在推车上,转身从水槽里拧了把毛巾,拧到半干,温水浸过的毛巾带著恰到好处的温度。
她半跪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帮他擦脸。
指尖划过他的额头、脸颊、下巴,动作轻柔。
黑屿川微眯著眼,能闻到她发间的薰衣草香,让人觉得安心。
“利欧,老爷是不是和你聊夫人的故事了?”
艾米莉的指尖停在他的胸口。
“你怎么知道?”黑屿川微眯著眼,看著她。
“老爷今天一早就叫索菲带利布特去游乐场了,还特意让厨房燉了夫人喜欢的莲子羹。”
艾米莉轻笑,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声音里带著点回忆的悵惘,“我大概猜到了些……也偷听到了些。”
“偷听还这么理直气壮。”黑屿川逗她,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个家里,大概只有艾米莉,能让他这么放鬆。
“谁让老爷的声音越来越大呢。”
艾米莉忍不住轻笑出声,拿起乾净的毛巾擦他的手背。
“其实在法庭上,我看见西弗和莎朗的资料,有点同情他们。”
黑屿川没说话,静静听著。
他知道艾米莉不是滥情的人,她的同情里,一定藏著自己的故事。
“你別误会。”
艾米莉连忙补充,语气认真起来。
“我是同情小时候的他们。你看资料里写的,他们姐弟那么小就偷渡到久川,无依无靠,还是黑户。我当年……也是偷渡进来的,所以我知道他们过的有多苦。”她的声音低了些。
“那时候我才十二岁,蛇头把我们塞进货轮的底舱,三十多个人挤在不到十平米的地方,吃发霉的麵包,喝带著铁锈味的水。有个小女孩发了高烧,没撑到靠岸就……”
“到了久川,我和几个小伙伴,趁他们不注意,跑掉了,当时各跑各的,我很幸运,跑掉了,我第一次看清久川那繁华的街道,第一次觉得世界原来好大好大,可是没有我的容身地。。。。。。”
“那天,夫人的酒馆刚刚打烊,她在街上看见我,收留了我,我才能过上现在的安稳日子。”
“如果没有夫人,说不定,也会像西弗那样,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得出来。”
黑屿川静静地听著,这是利亚姆的记忆里没有的片段。
他只记得七岁那年,秦羽奕把艾米莉带回庄园,说“利亚姆,这是艾米莉姐姐,以后让她陪你玩好不好”。
那时的艾米莉,头髮枯黄,眼神怯生生的。
“是这样啊。”
“我说那时候妈妈怎么突然就带你回来了。”
他笑著说,“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头髮乱糟糟,给我让你给我讲故事你都结巴。”
“哪有。”艾米莉轻轻锤了一下他。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才七岁。”